从接触的地方冒了出来!那些颜色深得发暗的尸斑,在混着柚子叶的药酒擦拭下,颜色似乎真的变浅了一点点,那种阴冷欲融的感觉也暂时被压制住了。
陈玄墨不敢停,用布条反复用力擦拭着整个布满符文的区域。柚子叶的清苦味、药酒的刺鼻味和尸体本身的腐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其怪异难闻的气味。胖子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擦着擦着,陈玄墨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蘸酒的布条擦过老李头手臂靠近手肘内侧、一块颜色相对较浅的尸斑时,指尖感觉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凸起!像是一粒沙子嵌在了皮肤下面!
他立刻将放大镜凑近那块区域。在混浊的药酒和柚子叶碎末覆盖下,放大镜清晰地显示出,那块浅色尸斑的皮肤下,真的嵌着几粒比针尖还小的、深黑色的硬点!那硬点极其细微,混杂在尸斑的颜色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陈玄墨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绝不是普通的皮肤异变!他立刻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开那点皮肤表面的死皮和污垢。
几粒极其微小的、深黑色的颗粒露了出来。它们只有针尖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坑洼,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阴冷气息!
是尸油凝固后的残渣!而且是被特殊炼制、蕴含邪力的尸油!
陈玄墨瞬间明白了!这遍布手臂的河图洛书尸斑,根本不是自然形成!是有人用邪术,将特制的尸油混合了某种媒介,在老李头活着或者刚死的时候,强行“绘制”上去的!尸油渗透皮肤,形成尸斑,同时也将白虎山的龙脉走向信息烙印其中!这手段,阴毒至极!
“墨哥…这…这小黑点是啥?”胖子紧张地问。
“尸油渣。”陈玄墨的声音冰冷,“有人用邪术,把这地图画在他皮肉里了。”
胖子听得头皮发麻:“画…画进去?那…那现在咋办?”
陈玄墨没回答,他盯着那几粒细小的尸油残渣,又看了看手臂上被暂时压制住的尸斑图案。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这尸油残渣…会不会是某种追踪或者感应的媒介?赵金福或者那个南洋降头师,是否也能通过这些尸油渣,感应到他们的位置?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这里不能待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才站稳。“收拾东西!马上走!”他对胖子低吼。
“啊?又…又走?”胖子快哭了,屁股和脚踝疼得要命。
“再不走,等着被堵死吗?”陈玄墨语气森然。他迅速将那块蘸了药酒和尸油的布条揉成一团,用脚踢到角落的烂草堆里埋住。然后走到墙角,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林九叔重新背起。老人轻飘飘的,但每一次背起都感觉像背着一座山。
胖子看着陈玄墨背上林九叔,又看看地上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老李头尸体,再看看自己那条肿得发亮的伤腿,绝望感涌上心头。“那…那这尸体…就丢这儿?”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玄墨的声音不容置疑,“快!把东西拿上!”
胖子哀叹一声,认命地爬起来,捡起那根当拐杖的乌木棍,又去拿自己的破背包。就在他弯腰去够背包带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老李头尸体那只被擦过药酒的手臂上,靠近手肘内侧的位置——刚才陈玄墨刮出尸油渣的浅色尸斑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东西极小,嵌在皮肤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墨哥…等等!”胖子喊了一声,忍着疼又蹲下去,凑近去看。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块皮肤褶皱。
一小片极其微小的、边缘锐利的透明碎片露了出来。那碎片像是某种薄薄的玻璃或者水晶,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七彩光晕。碎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深紫色的粉末。
胖子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把那片碎片抠了出来,递给陈玄墨:“墨哥…你看这…是啥玩意儿?”
陈玄墨接过那比米粒还小的透明碎片,入手冰凉。他对着破窗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看。碎片极其薄,边缘锋利,像是被打碎的镜片。上面沾着的那点深紫色粉末,散发着一种极其淡、却让人很不舒服的甜腻香气,像是某种…干枯的花瓣碾成的粉?
人面菇!
陈玄墨脑子里瞬间闪过胖子祖父墓碑裂口处长出的、那张会尖叫的人脸蘑菇!那蘑菇汁液写就的“移棺接运”四字!这紫色的粉末,无论是气味还是色泽,都和人面菇极其相似!
这碎片…难道是…人面菇孢子囊的外壳碎片?怎么会出现在老李头手臂的尸斑里?是绘制尸斑地图时无意中混入的?还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一个更可怕的联想浮现:人面菇长在胖子祖父的坟头,而这碎片出现在绘制了白虎山龙脉图的尸体上…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诡异的联系?胖子家族祖坟的秘密,老李头的死,借寿邪术,还有那指向白虎山的“截运穴”…这一切,都被人面菇这条看不见的线串联了起来?
“走!”陈玄墨不再犹豫,将那片微小的碎片小心地用一小块油纸包好,贴身收好。这东西可能是关键线索,也可能是催命符。他背着林九叔,率先走向破屋那黑洞洞的门口。
胖子拄着棍,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上,每一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老李头那具冰冷的尸体,还有那条布满诡异尸斑的手臂,心里直发毛。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荒院,再次钻进迷宫般的老城巷道。天已经大亮了,但厚重的乌云压在头顶,光线依旧昏暗。巷子里开始有了人声,早起倒马桶的,生炉子的,让这破败的地方多了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