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林野就感觉怀里的人突然变得好冷,像是抱着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她的小手还抓着他卫衣的带子,可呼吸已经不对劲了——每呼出一口气,空气里的水汽就“唰”地一下凝成霜,栏杆上迅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别忍着。”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想释放就放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往他肩膀里蹭了蹭,然后慢慢抬起手,掌心朝外,轻轻一推。
一瞬间,整条街都安静了。
寒气像潮水一样蔓延出去,不是风吹,也不是雾散,就是一种实实在在、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冷。天桥下面,那些发疯的人正扑向路人,撕咬、尖叫、乱成一团,可在那股寒流扫过的刹那,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第一个被冻住的是个穿病号服的男人,他正骑在一个外卖小哥身上,嘴巴离对方脖子只有半寸距离。冰从脚底往上爬,眨眼间就封到了腰,他还想挣扎,但每次动一下,骨头就发出“咔嚓”的声音,像是要碎掉。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整条街的人全都被冻在原地,姿势千奇百怪,有的张着嘴,有的举着手,活像城市里突然多了几十座诡异的冰雕。
路灯开始结冰,电线垂下长长的冰棱,一辆打滑的轿车直接被冻在路上,司机刚打开车门跳下来,喊了半句“我靠”,就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呛得蹲在地上直咳。
林野抱着苏浅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水泥墩,盯着下面那一片静止的混乱。几十个被冻住的人站在雪地里,像一场噩梦突然被定格。
“还能撑多久?”他问。
苏浅喘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知道……我没练过这种。”
“练过也不一定顶用。”林野从装酸辣粉的盒子里摸出一张符纸,夹在指尖,“你这就叫临时上岗,工资都没谈好就开始加班。”
她没力气反驳,只轻轻掐了下他的胳膊,算是回应。
对讲机突然响了,陈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东区封锁线清空了吗?刚才那阵冷风是不是你们搞的?”
“是你家冰箱自动升级成冷库了。”林野按下通话键,语气懒洋洋的,“所有人注意,立刻组织撤离,沿着天桥往北走,不准停留,不准拍照发朋友圈!谁要是敢直播‘人类首次对抗丧尸’,我就把他塞进冰雕展览区当展品。”
“你说得轻松。”陈锐从下面跑上来,左臂缠着绷带,脸色有点发白,“这些人真死了吗?还是等会儿又要醒过来咬人?”
林野蹲下身,用指甲刮了下冰面。底下那个药人的脸还能看清,眼皮微微颤动,脖子上的红纹虽然暗了些,但还在缓慢跳动。
“没死。”他说,“就像手机关机了,电池还在充电。”
“那不就是随时可能开机?”
“所以得拔电源。”林野站起身,看向东南方向的殡仪馆,“源头不断,他们迟早会复活。你现在调人守着这片冰区,别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体温高的——活人靠近也会加速解冻。”
陈锐皱眉:“你是让我派警察围着人造冰柜当空调外机?”
“差不多。”林野拍了拍他肩膀,“你信我一次,比信上面那些应急预案靠谱多了。他们连‘突发群体性狂躁事件’该怎么写通报都没准备好,更别说应对什么修真邪术了。”
陈锐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身冲下天桥,一边走一边大声下令:“三组四组留下!拉警戒线!没有命令谁都不准靠近冰区!带热成像仪的给我盯紧了,体温超过三十九度的一律拦下!”
林野回头看了眼苏浅。她靠在栏杆边,嘴唇发白,手指微微发抖,呼出的气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浓重。
“还能走吗?”他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能走,但走不远。不过……”她抬手指向殡仪馆的方向,“那边,越来越烫了。”
“烫?”林野挑眉。
“血气。”她闭了闭眼,“像烧开的水,一直在冒泡。阵眼就在那儿,但他们还没完成充能。”
林野翻开酸辣粉盒,取出母亲笔记的残页。纸角已经磨得发毛,字迹也有些模糊,但在“血祭大阵”那一栏,画着一个倒五芒星,中间标了个点——正是城东殡仪馆的位置。
“难怪选这儿。”他喃喃道,“阴气重,尸体多,风水上就是天然的怨力集散地。”
“你还懂风水?”苏浅小声问。
“不懂。”他合上笔记本,“但我妈写的东西,一般都不会错。就像她说‘泡面加蛋能续命’,我试了十年,确实活得挺久。”
苏浅嘴角抽了抽,差点笑出来,结果呛了口气,咳得肩膀直抖。
林野赶紧扶住她:“行了,别逞强。等会儿要是又冷得受不了,你就提前说,我给你贴暖宝宝。”
“你哪来的暖宝宝?”
“兜里揣了三个,本来打算逃命路上贴后腰的。”他顿了顿,“现在可以分你一个,条件是你别再一口雾下去冻半个城区,我怕市民投诉我们破坏市容。”
她没回话,只是抓着他袖子的手悄悄收紧了些。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应该是去处理老纺织厂的火灾。地铁七号线那边暂时安静了,但林野知道,这只是因为所有药人都被吸引到了东区——这里已经成了风暴中心。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可眼神还算清醒。
“我们得去殡仪馆。”他说,“不是炸房子,是破阵眼。你能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