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恐怖的咆哮再次炸响,伴随着沉重如山岳倾塌的脚步声。灰绿色的浓雾如同被巨兽撕扯,疯狂地鼓荡、沸腾!
众人脚下的珊瑚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骨屑和苔藓簌簌落下,快舟在粘稠如油的海面上剧烈起伏,仿佛随时会被掀翻吞噬。
“信她?!”秦红药捂着伤臂厉喝。
楼当风折扇急挥,数道柔韧罡风缠住船身,勉强稳住。
那洪荒凶灵的威压已近在咫尺,退路断绝。
云铮眉峰一压,当机立断:“进洞!”
沈璃再无犹豫,被孟昶心紧扣的手腕猛地发力反带,同时右腿玉光暴闪,足下在湿滑的礁石上狠狠一蹬。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借着对方拉扯的力道,朝着那黑黢黢的洞口电射而去。
“跟上!”玄色身影紧随其后,快如鬼魅。四名葬剑海弟子剑光一闪,如影随形。
李梦欢肉痛地甩出最后几张匿息符拍在洞口附近,手忙脚乱地收起快舟,被楼当风一把拽住后领,和秦红药一起,被一股柔劲裹挟着冲入洞口!
“轰隆——!!!”
就在最后一人身影没入黑暗的瞬间,一只难以形容其庞大的、覆盖着惨白骨板和蠕动墨绿藻类的巨足,裹挟着毁灭一切的腥风,重重踏在了众人方才立足的珊瑚礁上。这巨足有摧枯拉朽之势,礁石寸寸崩裂、塌陷。
粘稠的海水被挤压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天而起的水柱裹挟着碎骨和淤泥,将洞口彻底淹没。
洞内。
一片死寂的黑暗骤然降临,将外界的咆哮与毁灭隔绝,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回音。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万年海泥的腥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陈年枯骨曝晒后的干燥粉尘味。
李梦欢摸索着点燃一张明光符,微弱的黄光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映亮了他那张沾满黑灰的娃娃脸。
“道爷我的亲娘祖宗……这味儿……比海市底下的臭水沟还冲!”他捏着鼻子,桃花眼被熏得泪汪汪。
一条狭窄、倾斜向下的天然甬道。
甬道四壁并非礁石,而是某种惨白、疏松的骨质结构,布满蜂窝般的孔洞,触手冰凉滑腻。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白色的粉末,踩上去发出咯吱声。
沈璃不期然想起了秋天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想来叶骨与人骨也是一样,踩上去都有这让人牙酸的声音。
粉末之下,甬道两侧,堆积了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白骨。
这些白骨并非散乱的枯骨。
骨骸大多保持着完整的坐姿或蜷缩姿态,深深嵌在惨白的骨质甬壁之中,仿佛被这诡异的洞穴缓慢吞噬、同化。它们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殆尽,只留下些许黯淡的法器残片或锈蚀的兵刃碎片,散落在灰白的骨粉之中。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森然死寂。
“我的无量天尊……”李梦欢举着明光符的手微微发颤,符光扫过一具具形态各异的白骨,声音干涩,“这……这是捅了白骨精的老窝了?”
沈璃也不由得胆寒,抓着孟昶心的手一紧。孟昶心吃痛哼了一声,娇嗔的声音在这黑漆漆的甬道里回荡出几声涟漪:“轻点呀!”
“修行者。”
云铮的声音带上一丝凝重的寒意。她目光锐利如剑,扫过一具白骨腕骨上残留的半截玉镯,那玉质虽蒙尘,却隐隐透出温润灵光,“不止一人,修为……金丹至元婴皆有。”
“金丹?元婴?”李梦欢差点咬到舌头,“这……这地方是化神老祖的乱葬岗不成?!”他娃娃脸上满是惊骇,往沈璃身边缩了缩。
沈璃满脸无奈地用空着的手把李梦欢凑过来的脸推开。
秦红药捂着口鼻,强忍着翻腾的胃部,目光如刀般剜向孟昶心:“碧波仙子,这安全的好地方,是你玄水宫的手笔吧?拿活人修士填这绝渊的窟窿眼?”
孟昶心任由沈璃扣着,脸上那烂漫的笑容早已消失。
她饶有兴致地用脚尖拨弄了一下脚边的一小撮骨粉,声音听不出喜怒:“红药姐姐这话说的,可真伤人心。这地方,可比玄水宫的寒狱还要古老得多呢。”
她抬眼看向云铮,语气竟带着几分奇异的坦诚,“云铮师姐,此地名曰归墟骨道。这些骨头架子……多半是几千年来,被绝渊异动吸引,或是不信邪想进来寻宝的倒霉蛋。运气好点的,在外面就被那老鳖嚼碎了;运气差点的,逃进来,最终也化作了这骨道的一部分。”
她下巴朝甬道深处扬了扬,“喏,越往里,骨头越新鲜。”
沈璃紧盯着孟昶心,扣住她手腕的五指并未放松分毫。髓珠内五行光轮运转不休,进入这诡异甬道后,那已然不会伤到她的离火螭煞光华愈盛,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她沉声问道:“你带我们来此,究竟为何?”
“避难呀。”孟昶心理所当然地说,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天真无辜的表情,“外面那大家伙,可不喜欢钻这窄巴巴的骨头缝。至于为什么我知道这里……”
她眼波流转,瞥了一眼秦红药,笑容里带上三分戏谑,“自然是因为,我们玄水宫的前辈们,也曾经是这些倒霉蛋中的一员。寒鸠那老妖婆,可是对这里的骨头渣子念念不忘呢。”
三分真,七分假,将锅精准地甩给了凝玉的心腹。
秦红药冷哼一声,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怪,太怪了!”李梦欢举着明光符,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
他不再看那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