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正是他精心策划的另一枚杀器。写信之人是他特意找来的笔迹高手,模仿的是已故靖安侯夫人一位远房表亲的字迹。那位表亲多年前曾因生意往来,与北境的一些部落有过接触,后来因病去世,早已不在人世,用他的笔迹伪造书信,最是不易被察觉。
信中的内容经过公孙策反复推敲,写得含糊其辞,却暗藏机锋。信中提及“承蒙侯府关照,提供边境布防消息,助我等渡过难关”,又承诺“后续必有厚报,望日后继续互信互助”,落款处则是北境某个已被剿灭部落首领的化名,还盖有一枚仿制的部落印记。为了让这封书信看起来更像多年前的旧物,公孙策特意选用了泛黄的古纸,墨迹也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几分岁月侵蚀的斑驳感,乍一看去,与真正的旧信别无二致。
“此信虽不能直接钉死沈青,但足以在陛下心中种下一根刺。”公孙策的声音低沉而阴狠,对站在面前的一个黑衣人说道。那黑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静静听着他的吩咐。“一旦那‘物证’在侯府被发现,再结合此信,由我们在朝中的人适时抛出哼哼,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公孙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届时,就算沈青军功再高,陛下再信任,也必然心生猜忌,下令严查!只要调查一开始,我们就有的是办法,将这把火,彻底烧到沈青身上!到时候,靖安侯府上下,一个也跑不了!”
黑衣人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接过公孙策递来的书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公孙策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浓茶,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与李瑾联手,布下这天罗地网,就不信沈青能逃得过这一劫。
次日午时,阳光正好,温暖的光线洒在靖安侯府的庭院中,驱散了清晨的薄雾,让整个府邸都显得格外明亮。府侧门处,果然如李福所言,来了一队送货的伙计,推着几辆马车,车上装满了崭新的墨锭、宣纸和砚台,都是沈青特意吩咐采买的文房用品。
“各位辛苦,这边请。”负责接收货物的管事笑着迎了上去,指挥着府中的仆役帮忙卸货。赵四混在几个仆役当中,心中既紧张又兴奋,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他时不时地瞟向外书房的方向,心中默默盘算着待会儿的行动。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和另外几个仆役一起,抬着装满墨锭和宣纸的箱子,朝着外书房附近的库房走去。外书房位于府中较为僻静的区域,周围栽种着几株古松,环境清幽,此刻有两名侍卫正站在院门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队伍经过外书房院门不远处时,意外突然发生。一个抬着箱子的仆役“哎呀”一声,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踉跄,手中的箱子瞬间倾倒在地。“哗啦啦——”箱子里的砚台、笔洗等物滚落出来,摔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响亮。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负责看管的管事立刻呵斥道,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满是不悦。
那仆役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管事饶命,管事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脚下打滑”
周围的侍卫和其他仆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了过来,有的帮忙收拾地上的碎片,有的则在一旁议论纷纷。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小小的混乱。
就是现在!
赵四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他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摔倒的仆役和地上的狼藉上,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悄悄脱离了队伍。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如同泥鳅般溜到外书房的窗下。
窗下果然摆放着一盆兰花,那兰花叶片枯黄,花瓣也早已凋零,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花茎,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已然半死不活。赵四飞快地蹲下身,假意弯腰系鞋带,另一只手则迅速伸进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好不容易才拨开兰花盆底的浮土,将油布包塞了进去,又用泥土轻轻掩盖好,恢复了原状。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快得如同闪电。赵四站起身,手心和后背全是冷汗,双腿都有些发软。他强作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走回搬运的队伍中,加入到收拾残局的行列中,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慌乱的神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管事还在训斥那个摔倒的仆役,侍卫们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顺利完成。赵四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怀里那笔即将到手的巨款,他的心中又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
当日下午,靖安侯府的厨房里,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帮佣的婆子王妈妈正低头择着菜,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周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窥探。她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平日里为人低调,沉默寡言,在府中做了十几年,算是个老人了。
没人知道,这位看似老实本分的婆子,早已被李瑾收买。王妈妈的儿子在陇西李氏的一处田庄上做管事,前段时间因为挪用田庄的公款赌博,被人抓了个正着。李瑾的人找到了她,威逼利诱,若是她肯为他们效力,监视靖安侯府的动向,就饶了她儿子一命,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酬劳。为了儿子的性命,王妈妈不得不屈从,成了安插在侯府内部的一颗棋子。
就在刚才,李瑾的人通过秘密渠道给她传来了新的指令:留意府中任何异常动向,尤其是国公爷沈青和几位主子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