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黑风坳附近,王老五家的羊圈孤零零地立在山脚下,离最近的邻居也有段距离。此时,羊圈外围了不少被惊动的村民,个个面带惊恐,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
敖渊和阿禾在村长等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看到敖渊,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嘈杂的议论声小了下去,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羊圈里,景象确实诡异。栅栏完好无损,门栓也扣得紧紧的,但地上却摊着两张软塌塌、毫无生气的山羊皮,皮毛黯淡,旁边散落着一些枯白的骨头,上面干干净净,连一丝肉糜都没残留。整个羊圈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不浓烈,却让人心底发毛。
“敖公子,您看这……”王老五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此刻搓着手,脸上又是心痛又是害怕,“俺这羊养得壮实,昨晚睡前还好好的,咋就……咋就变成这样了?”
敖渊没有回答,他迈步走进羊圈,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那干瘪的羊皮,而是悬停在上面寸许位置,一丝极淡的金芒在他指尖流转。
阿禾也跟了进去,强忍着那股不适感,学着敖渊的样子,尝试着放出自己的感知。她没有敖渊那样强大的力量去探查残留的能量痕迹,但她能“听”到这片空间残留的“声音”。
闭上眼,屏蔽掉身后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和风声,将心神沉入这片狭小的空间。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哀鸣碎片,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了她的意识!那是在生命最后时刻,被强行掠夺一切生机时留下的残响!
紧接着,她捕捉到了一种更为隐晦的“存在感”——阴冷、黏腻,带着一种贪婪的吮吸意味,与之前影傀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原始和混乱,仿佛并非拥有高度智慧的存在,而是某种遵循本能的……“工具”?
她猛地睁开眼睛,脸色有些发白,看向敖渊。
敖渊此时也收回了手,站起身,金色的瞳孔中寒意更盛。
“是‘蚀精虫’。”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非妖非兽,乃是以秘法培育的虫蠹,形体极小,近乎无形,可穿透寻常屏障,嗜食生灵精气血肉。”
蚀精虫?村民们面面相觑,光是听这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是……是那些黑水蛟族搞的鬼?”阿禾压低声音问道,心脏怦怦直跳。这种东西,绝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
敖渊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此物培育不易,需以精血怨气喂养。派它们前来,一为试探村中防御,二为制造恐慌,三么……”他目光扫过那两张羊皮,“或也是为了收集血食,补充自身。”
收集血食!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次是羊,下次会不会就是人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村民中蔓延开来,有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躲回家里紧闭门窗。
“敖、敖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村长声音发颤,“这东西无影无形的,咱们……咱们怎么防?”
是啊,怎么防?阿禾也感到一阵无力。影傀还能被结界挡住,被感知发现,这种近乎无形的虫子,防不胜防啊!难道要让敖渊时刻撑起一个笼罩全村的大型结界?那消耗恐怕难以想象。
敖渊沉默片刻,开口道:“蚀精虫虽难以察觉,却有其弱点。其一,畏强光与烈火;其二,行动依赖于母虫或操控者的指引,活动范围有限;其三,其性阴寒,对旺盛炽热之气血,有所忌惮。”
他看向阿禾:“你之前烹制的那道‘火焰椒爆炒地脉薯’,所蕴火灵之气,纯正温和而持久,或可对此类阴寒虫蠹,有所克制。”
阿禾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用吃的?”
“非是食用。”敖渊纠正道,“可将蕴含火灵、阳刚之气的药膳,分与村民,尤其是气血稍弱者服用,增强自身阳气,使蚀精虫难以近身,或不愿靠近。同时,村中多燃篝火,夜间户户灯火通明,或可起到震慑驱逐之效。”
这思路清奇,却并非没有道理。村民们听得将信将疑,但出于对敖渊的信任,以及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一试。
“阿禾丫头,这……这能行吗?”村长看向阿禾,眼下能制作那种特殊“药膳”的,只有她了。
阿禾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她用力点头:“村长爷爷,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保证让大家都吃上!”
事不宜迟,阿禾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是回家,将储存的火焰椒、地脉薯,以及其他几种属性偏阳刚、温补的灵植,如“烈阳草”、“赤血参须”等全都翻找出来。雪团子似乎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安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敖渊则留在村中,指挥青壮年在村子外围关键位置点燃几处大型篝火,并叮嘱村民夜间务必保持家中灯火明亮。
小院的厨房再次变成了临时的“战时厨房”。阿禾知道,这次不是追求美味和精细修行的时候,关键是效率和覆盖面。她决定熬制一大锅“驱寒壮气汤”,将火焰椒、烈阳草等材料的阳刚之气充分发挥出来。
架起最大的铁锅,倒入清水和净水石,阿禾将处理好的材料分批放入。这一次,她没有时间去细致地与每一种食材“沟通”,而是将精神力主要用在引导和激发所有材料的“阳火”属性上,让它们在沸腾的汤水中彼此交融,将那股驱散阴寒的力量最大化。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精神力在高速消耗,但她咬牙坚持着。雪团子似乎想帮忙,又不知从何帮起,急得用爪子轻轻扒拉她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