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帆等人,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
“你们终於来了”他的声音像风中残烛,断断续续。
“是你发的信號”张帆问。
“是我”老人艰难地点头,“他夺走了我的权柄那个『编辑者』”
“他要的不是毁灭”老人咳出一阵光屑,“他要的是『完美』。”
“他要把宇宙里所有的『意外』、所有的『杂质』,都剪掉把一切,都变成一幅永不褪色的,静止的画”
啪。啪。啪。
一阵缓慢的、清晰的鼓掌声,从“虚无之眼”的黑暗深处传来。
“说得真好。”
一个穿著宽大黑袍,兜帽遮住脸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手里,正托著那枚不断旋转的黑色菱形晶体。
“永恆的艺术,有什么不好呢”他的声音很平静,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烈风,扫过千刃,扫过朱淋清。
“看看你们。多余的情感,无序的力量,混乱的意志全都是污染画面的杂质。”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张帆身上。
“尤其是你,『宇宙医生』。”黑袍人轻笑一声,“你带来的这些病毒,把我这片乾净的实验田,弄得一团糟。”
“去你妈的!”烈风的怒火压倒了脑子里的混乱,他怒吼一声,化作一道混沌洪流,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著衝来的烈风,轻轻一点。
那道势不可当的混沌洪流,就像按了倒带键,以更快的速度逆流而回,狠狠撞进了烈风自己的身体里。
“噗!”烈风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
千刃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黑袍人身后,手中的刀刻画著一个崭新的“理”之符文,刺向对方的后心。
黑袍人甚至没有回头。
千刃的刀尖在距离他后背一寸的地方停下,刀身上浮现出大片的锈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老化,仿佛经歷了一万年。
千刃闷哼一声,收刀急退,握刀的手剧烈颤抖。
“该我了。”张帆向前一步,胸口的四色图腾光芒大盛。
黑袍人手中的菱形晶体,也隨之亮起。
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静止”的法则之力笼罩下来。
张帆感觉自己体內的“创生”与“寂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对齐,最后死死地锁在了一个绝对的平衡点上。
他动不了了。
他的力量,被中和了。
“在我面前,你的『平衡』,是最可笑的悖论。”黑袍人缓缓走向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因为我,就是时间的尺度。”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
在张帆被彻底锁死的灵魂深处,在那片绝对静止的“完美”法则之中。
一段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的摇篮曲旋律,固执地响了起来。
它不属於秩序,不属於混乱,不属於生,也不属於灭。
它只是在那里,轻轻地哼唱著。
张帆猛地一震。
他看向那个自称“时间尺度”的黑袍人,第一次,在他那双融合了终结与初生的眼眸里,燃起了一点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