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者站在门口,黑色的甲冑吞噬了所有光线。
他没有回应张帆的话,只是静默地站立著,像宇宙中最精確的计时器。
然后,他转身,身形融入光线,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烈风衝到门口,对著空荡荡的街道骂了一句:“装神弄鬼的傢伙!”
张帆却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沉入胸口。
那枚赛费罗斯的意识碎片,正在被“寂灭之种”缓缓消化。
它不像食物被胃液溶解,更像一块铁矿石被投入了熔炉。
“寂灭”的规则被拆解成最基础的代码,然后被重新编织。
一种新的理解在张帆的脑中成形。
清理,不止是抹除,还可以是拆解、吸收、重构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颗种子,正在为他积蓄著一种全新的,不被任何合约束缚的力量。
他睁开眼,看向烈风:“他没走。”
烈风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张帆的意思,抬头望向天空。
那股冰冷的,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像一张网,比之前收得更紧了。
那个黑色的“卫星”,正在用更高的频率,一遍遍扫描著这颗星球。
它察觉到了异常,即使它无法定义那是什么。
第二天。
旧物修復所里一片安静。
烈风焦躁地在书架间来回踱步,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老大,我出去转转。”他实在憋不住了。
张帆点了点头,没说话。
烈风衝出图书馆,混入街道的人流。
阳光很好,城市恢復了秩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可烈风的鼻子却闻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
一个正在等红绿灯的白领,身上飘散出一股极淡的,类似於混沌风暴边缘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一闪即逝,快到烈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那个白领接了个电话,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能量波动又出现了一瞬间。
更远处的街角,一个正在给孩子买冰淇淋的母亲,在孩子哭闹时,眼中也闪过同样的气息。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普通人。
但他们身上,偶尔会散发出这种让烈风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它不是来自外界的污染,更像是他们身体里,早就存在的东西。
与此同时,朱淋清拿著平板电脑,找到了正在擦拭旧书的张帆。
“我联繫了几个觉醒者自发组成的研究小组。”
朱淋清划动屏幕,上面显示出一些复杂的图表和理论模型。
“他们提出了一个假设。”
“他们认为,地球上的一部分异常现象,並不是外来病毒,而是这颗星球在遭遇刺激后,甦醒的『概念抗体』。”
她指著其中一段结论。
“就像人体免疫系统,在遭遇病毒后会產生发烧、炎症等应激反应。地球,可能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我们带回来的自由意志程序,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法则衝击。”
张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抗体”
“对。”朱淋清点头,“这个理论能解释为什么烈风觉得有些人的能量波动是从『內部』產生的。它们不是被感染,而是被『唤醒』了。”
话音刚落,修復所的门被推开。
千刃走了进来,他依旧沉默,只是將一个定位坐標发给了张帆。
“城郊,废弃工厂。”千刃只说了四个字,“有东西。”
城郊,一座被藤蔓爬满的废弃水泥厂。
这里曾经是“净土”组织的一个秘密据点。
厂房內部空空荡荡,只有中央立著几座半人高的石雕。
石雕的造型无法用任何已知的美学来形容,扭曲、怪诞,仿佛是某种疯狂梦境的產物。
烈风跟在后面,他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味道很怪,跟那些人身上的有点像,但更古老。”
千刃走到一座石雕前,伸出手指,在布满灰尘的表面上轻轻划过。
他的指尖亮起一抹微光,却无法在石雕上留下任何痕跡。
“这东西,拒绝『理』。”
张帆走到一座最高的石雕前。
他看到,在石雕扭曲的腹部,刻著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
那个图案的核心,是一个菱形。
和时间编辑者手中的黑色晶体,一模一样。
张帆伸出手,缓缓按在了那个菱形图案上。
冰冷的触感传来。
下一秒,一股庞大的,属於时间编辑者的“静止”概念,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涌入他的感知。
但,这股力量被压制著。
像被无数条看不见的,古老的锁链捆绑著。
在“静止”概念的更深处,张帆感觉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
它古老,厚重,温暖,如同大地本身。
这股意志,正死死地镇压著编辑者的力量,让它无法被完全激活。
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扫描波,再次从天而降,扫过整片厂房。
张帆清晰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