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对于整日提心吊胆的百毒城分坛教众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那道代表着“最后期限”的黑色传讯符,如同催命的判官,悄无声息地悬浮于林木的密室之中时,整个甲、丙二部的据点,都已是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淡。
“出发!”
林木的声音,没有半分的慷慨激昂,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身披代表坛主身份的黑色大氅,脸上带着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第一个走出了据点。在他的身后,是赵三、王二等百余名,同样是面如死灰、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与麻木的教众。
在总坛无数暗哨的注视之下,这支被所有人认定为“死士”的队伍,如同奔赴刑场的囚徒,气氛悲壮地,踏上了前往“血哭崖”的征途。
飞舟之上,林木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立于舟首,任由凛冽的罡风,吹动着他那黑色的衣角。他那看似在眺望远方血色山崖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古井无波的算计。
他的识海之中,一幅详尽的地图正在缓缓展开,其上,不仅有七煞门的据点,更有数条,由红线标记出的、极其隐秘的撤退与观战路线。
“时机,便是这场豪赌的一切。”他心中默念,“早一分,潘、墨二人尚未入瓮;晚一分,我这诱饵,便要被七煞门真的给吞了。”
……
三日之后,血哭崖外围,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乱石谷。
林木并未如命令那般,直接发动自杀式的攻击。他反而是命令全员,在此地,安营扎寨,并用数十张一阶的“声光符”与“傀儡符”,在谷口之外,制造出了一片,人影绰绰、灵光闪烁、仿佛正在进行大战之前最后部署的假象。
这番举动,让赵三等人,更是困惑与不安到了极点。
“坛主大人……”赵三看着谷外那片,充满了不祥气息的血色雾霭,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干涩地问道,“我等……为何在此地停留?总坛的命令,是让我们……”
“闭嘴。”林木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那声音之中,却带着一股,足以让筑基修士都为之心悸的寒意,“等。”
一个“等”字,让赵三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在死亡之前的漫长等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第四日的正午,异变陡生!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竟是神色慌张地来报,一支约有十余人的七煞门巡逻小队,不知为何,竟是偏离了常规路线,正向着他们这处隐秘的营地,摸了过来!
赵三等人,瞬间便是脸色大变!他们知道,一旦被发现,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然而,林木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慌乱。
“慌什么。”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半个时辰之后,当那支,本该是气势汹汹的巡逻小队,竟是没有巡查到这里,再无半分声息,赵三等人,心中,对自家坛主的钦佩,更是敬畏到了极点。
终于,在第四日的黄昏,当那最后一缕夕阳,即将要被地平线吞噬之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了林木的营帐之中,那张本是充满了恐惧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坛主大人!动了!他们动了!”斥候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七煞门的主力,没有在血哭崖!我们安插在百毒城的暗线传来急报,就在半个时辰前,七煞门倾巢而出,其主力方向……是黑瘴山!”
此言一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赵三等人,骇然色变,“他们……他们竟敢主动攻击总坛?!”
林木那张,一直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震惊”与“暴怒”!
“好一个七煞门!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他猛地一拍桌案,那坚硬的黑铁木桌,竟是在他这一拍之下,无声地,浮现出数道裂痕!
“传我命令!”他霍然起身,声音之中,充满了“焦急”与“决然”,“总坛危在旦夕,我等身为教中精锐,岂能坐视不管?!全员即刻出发!我等,便从这血哭崖的后方,直插七煞门主力大军的侧翼!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为右使大人和左使大人的主力,争取时间!”
“为教主尽忠!”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山谷。那早已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士气,在这一刻,竟是被林木这番“忠肝义胆”的言语,彻底点燃!
半日之后,黑瘴山东侧,一处地势极其隐蔽的千刃崖之巅。
林木早已屏退了所有人。
他独自一人,如同一尊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的雕塑,静静地立于崖顶,那双深邃的眼眸,穿过重重的迷雾与黑暗,遥遥地,望向了,早已是杀声震天的巨大盆地。
那里,便是他为不朽教与七煞门,亲手选择的“坟场”。
盆地之中,一场,足以让整个霖黎国地下世界都为之震动的惊天大战,已然爆发!
潘右使与墨左使,本是带着几分“前来验收战果”的傲慢与惬意,带领着不朽教的主力,行至此地。却不想,一头撞进了那,早已在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的七煞门主力的口袋之中!
数座,早已准备多时的、充满了歹毒与污秽气息的血煞大阵,轰然启动!数以百计的、早已是蓄势待发的七煞门精锐,如同最凶残的饿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那,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