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口长气。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我们都回去休息几个小时。下午一点,我们准时开始尝试信号发射。”他的声音中已带上了深深的疲惫感,但其间的丝丝激动却难以掩盖。
然而,丰满的理想往往会被搭配上干瘪的现实。
第一天,每一次信号发送的间隙,实验室里都弥漫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期待。周锐会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更清淅地“听”到回应。
第二天,沉默开始变得沉重,周锐开玩笑的声调也一次比一次低。
到了第五天,整整一百二十个小时过去,最初的亢奋早已被冷静的数据记录取代,最终所有的数据都沉淀为一种粘稠的沉默。
仪式依旧庄严。。
从最初的空白内容,到尝试将一串有数学含义的质数夹杂到信息中。他们那段代表着人类智慧的简单串行,通过改造后的宽带带场效应调制器,转化为极其微弱但结构清淅的调制信号,投向深空中那个沉默的目标。
每一次发送,周锐都会半开玩笑地低吼一声:“信息已送达,请‘扫把星’先生签收!”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声音越来越象一句疲惫的咒语。
尔后,实验室便陷入绝对的静止。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三人几乎屏住的呼吸。他们紧盯着所有监测屏幕,象在无边的寂静中期待春雷。
然而,ats依旧按部就班地沿着它的轨道运行,它发出的所有信号,无论是作为“节拍器”的规律脉冲,还是作为“信息载体”的背景噪音,都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郑辉三人投入浩瀚大洋的那些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老大……”不知道多少次发送信息后,周锐瘫在椅子上,抓了抓他本就凌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沮丧,“会不会……咱们真想岔了?这玩意儿就是个超级复杂的自然天体,我们找到的这些所谓的规律,只是某种我们还没理解的自然现象?”
丹雅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连续熬夜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与疑虑,眼角边更是出现了淡淡的青黑。她默默地看着屏幕上那条毫无波澜的曲线,无聊地划拉着怀抱着的平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科技短信。
科学的道路需要大胆假设,更需要小心求证。连续五天的无效结果,足以让最坚定的信心产生动摇。
郑辉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内心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是团队的陀手,他的信念是整个项目的基石,他深知自己必须表现得足够坚定。
“再坚持几个周期吧。”他转过身,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是我们的‘声音’太微弱,它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听’清。也可能……是我们的‘语言’还是太原始。”
他这话既是对同伴的解释,也是对自己信念的强行加固。
他话音刚落,放在一旁实验桌上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手机的震动带动整个实验桌都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特殊的图标格式的备注,这让郑辉的心猛地一缩——这是一个只存在于过去,关联着……她的标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周锐和丹雅也察觉到了郑辉骤变的脸色,疑惑地看向他。
郑辉深吸一口气,对两位助手做了一个“继续监控”的手势,没有更多解释,一把抓起手机,快步走进了旁边狭小的储物间,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没有称呼,没有寒喧,直接切入主题,并且带着显而易见的质问:
“你是不是在用场效应信号收发类型的设备,在给ats发送信息?”
郑辉瞳孔骤缩,心脏象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苏茜不仅知道ats的异常,更是精准地探查到了他正在主动发出的实验信号!看来苏茜不仅在监测ats信号,同时特定的监测频道也捕捉到了自己的动作。
“你怎么……”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干涩。
“——我怎么知道?”苏茜厉声打断他,语速快得象冰雹,“你以为只有你在盯着它吗?你那个粗糙的发射设备产生的信号波动,虽然微弱,但特征太明显了!郑辉,立刻停止你这种鲁莽的行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股混合着被监视的恼怒和被她居高临下指责的不快感涌上心头,郑辉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我们在进行严谨的科学验证。而且我们只尝试了一些空信息和质数串行,都是最基础的沟通方式……”
“基础?”苏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近乎绝望的嘲讽,“你还是老样子,郑辉,总是迷恋于第一性原理,可你凭什么断定,你模仿的那个‘节拍’,在对方的逻辑里不是代表‘攻击预备’或者‘自我标识为威胁’?你如何确定你回复的空白内容,在对方的认知体系里,不是一种宣战或者挑衅?你这是在用你、我,用所有人来验证你的假设!”
这番话尖锐得刺耳,尤其是最后一句,仿佛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他们过往最深的裂痕——那份关于“信任”与“后果”的旧帐。
郑辉的冷静瞬间被击碎。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鲁莽?验证假设?总好过有些人,永远只敢做后知后觉的选择,用无穷尽的谨慎来掩盖不敢迈出第一步的怯懦!”
电话那头,苏茜似乎也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复下去,但话语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郑辉,我们都了解彼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