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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煜双手撑地,慢慢用力起身,抬眼便对上一双亮得吓人的眸子,肩膀一颤便打了个哆嗦。
男人蒙着下半张脸,杵着把短枪半蹲在地上,伸出手柄住了他的肩膀。
“别害怕,只消你老实合作,我担保你无事!”
又等了几息,见宁煜还不出声,一旁那老韩又暴躁了起来,上前两步便扬起手:“嘿~你这小兔崽子”
可那半蹲着的男人只是转眼一扫,便将其逼退。
老韩还呵呵地陪着笑:“嘿嘿,谭老大,俺就是看他不老实”
刚刚给老韩出主意的男人从身后解下一个酒囊走了过来:“这小子受足了惊,又挨了老韩没轻没重的一下,恐怕是魇住了。”
那谭老大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放手施为。
男人拔开塞子,捏住宁煜的下巴便朝里灌了进去。
“呕——咳咳咳!”
那液体一入口,宁煜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热辣的痛感从口腔直下食道,令人极其不适。
那男人收了酒囊,又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宁煜口中,又在他面上揉搓。
半晌之后,宁煜咳嗽稍歇,再抬起头来,眼神果然清明了不少。
收拾了脑中纷乱,宁煜眼珠一转,迅速地左右打量了一圈——
黑瓦白墙,古色古风。
院落里积雪漫过脚踝,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人,皆是黑衣蒙面,带各色兵器。
若说这倒是还没什么,那再看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躯体,和浸透雪面儿的鲜红之色,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那谭老大见宁煜清醒过来,又伸出手捏住他的肩膀,问道:
“小兄弟,跟我讲讲,你叫什么名字?”
宁煜低下头,颤颤巍巍地答道:“小人小人,宁福。”
“宁福,好。你是这家的什么人?”谭老大又问。
宁煜:“我家代代在这府上我阿爹给二老爷看庄子。我我平素在伙房当差,专候着小厨房给几位少爷送吃食。”
“哦?那你见过宁家的大公子宁鹤轩喽?熟悉他吗?”
“这”宁煜道:“不大见得着的,我但有送东西,从来都只到屋外,自然有少爷们亲随的小厮接了去。”
“不过大少爷爱吃些什么,我是门清儿的!”
“嗷,是这样”那谭老大眼中寒光闪铄,似在思索决择。
这时,那出主意的又上前来,在谭老大耳边劝道:“大哥,咱们失了手,雇家那边儿到底不好交代左右他们要宁鹤轩那酒囊饭袋也不过是装一阵样子养起来,我看能行!”
谭老大点了点头,又问宁煜:“听你说话便是读过书的,既然是赐了姓的家生子,可练了宁家的武功吗?”
宁煜缩着脖子点了点头:“给少爷小姐们做过伴学,武功也一同在府上教习处学过些皮毛。”
谭老大点了点头,说着便站起来退了两步:“且使来看看!”
“诶!”
冰天雪地里,宁煜冻得浑身哆嗦,挣扎着才站起身。
在几人视线逼迫之下,宁煜定神摒息,脚下一错。
他左脚从身后横蹬至右边地面,右膝微屈,身形骤然便是一矮。
接着身向左倾,右脚蹬地,一抽一甩便平地翻了个身,变作左腿屈膝蹬地,右脚错在身后。
就此左右脚接连蹬抽,宁煜似个陀螺一般在方寸之地四角之位翻了一个转。
只是动作凝滞僵硬,毫不连贯,更因地上积雪深厚,几度差点滑倒。
围观的黑衣人见了,嗤笑连连,不屑至极。
便是那谭老大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抽踢跪盘过’,确实是宁家那五路腿中入门的一路抽腿。只是”
老韩哈哈笑道:“只是堂堂长丰镖局宁家,五路腿法也算是在这汝宁府打下了响当当的名号,最后居然就剩下了这么个传人?”
“这小子能算是个传人吗?哈哈哈哈!”
带头谭老大摆了摆手:“谁让他们家非要惹上不该惹的人呢?罢了,就是这小子吧!”
“将手尾收拾干净,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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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男人推门入室,合上门扉后卸下面巾,露出一张忠厚老实的黝黑脸庞。
他相当本分地向着屋内躬身拱手:“有劳陆先生远来,我等已将事情办妥了。”
“哈哈哈——谭彦师弟何其见外!”
灯下相候之人笑着起身,将一柄宽面长剑按在桌上,空手快步行来,将男人馋起。
待姓谭的起了身,那陆先生也不放手,把臂道:
“掌门大师兄早有言语,门派上下一体,只不过有的是面子、有的是里子。我等虽因此而差事有别,可到底都是一家人。”
“既然没有临着不方便的外人,自然是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
谭彦连连称是,也改口叫起了“陆柏师兄”。
二人简略寒喧了两句,便到灯下对坐,说起了正事。
陆柏按着桌面上身前倾,轻声问道:“宁家上下果然是扫荡干净了?”
谭彦手扶膝盖,只坐了三分之一,正色道:“陆师兄放心,除了宁家长房的宁鹤轩之外,前后院加起来男女老少七十八口,其中各式仆役三十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