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远越后退半步,抿唇不说话。
“你来了啊,”樊姿熟稔地脱掉外套,搭在他手上,“冷了可以穿,我不介意。”
他接过外套,惜字如金,“不用了。”
身旁椅子发出一声巨响,伴随学妹的惊呼:“年级第一!”
“我们高二年级的第一,你也知道?”樊姿眨巴着眼睛回头。
“我跟学长都是培英中学的,这个名字我比你还早听到呢!”学妹得意洋洋地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培英中学是独立初中,说不上特别有名,似乎就在她家小区附近。
“段远越,你的小迷妹来了。”樊姿朝身旁的人挤眉弄眼。
“哦。”
“学长,我初一就在你隔壁班,还是同一届的,不过后来你跳级了,我就只能隔空膜拜你了。”
学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虔诚的祈祷。
段远越面无表情,只回了一个冷淡的“嗯”。
她也不意外,默默收了手势,仿佛习以为常似的。
反倒是樊姿活久见地瞪大眼睛问:“你还跳级了?”
外套上的甜腻味道将他裹挟,那份属于他的古怪气息彻底淹没,替代成温暖清甜的香水味。
段远越说话声回温了些,“嗯,不小心学多了。”
“也太不小心了……”樊姿吐槽,扬起嘴角接着说,“不过你还真的比我小啊,那姐姐叫得不冤了。”
“以后多叫,噢。”
她下意识要去拍拍他的头顶,像摸小狗那样揉揉摸摸,但手停在半空,只是隔了距离虚拍两下。
“不行。”段远越用手挡在额头前,避开她动作上的调侃。
四周愈发喧哗,几乎到了鼎沸的程度。
舞台前学生差不多排列整齐,密密麻麻一大片坐在凳子上等演出开始。
“小气鬼,”樊姿收手,放他离开,“我第一个表演,记得看。”
然后指了指班级的位置,示意他过去。
“知道了。”
少年轻飘飘留下一句,走的时候身上带了她的香水味。
葡萄和茉莉花的香调,在他身上竟然还算合适。
很近很近才能闻到甜味的香调,就像不小心沾染那样寡淡,连风的气息都比香气浓郁。
他本人也是那样,淡淡的。
“学姐……”
目睹所有的学妹讷讷说,“好像,他对你有点不一样。”
“段远越?”
学妹点头。
“你确定?”
学妹更加坚定地点头,“初中有女生喜欢他,把他堵在楼梯口表白,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有意义吗?我只会更讨厌你。”
樊姿扯出一抹将信将疑的笑,“有那么夸张吗……”
“这都算他态度好的时候了,一般都是直接推开人走掉的,”学妹看着消失在人海的段远越,公正地总结道,“虽然平时会拜拜他,但是吧,他这个人挺冷血的,真相处起来受不了。”
樊姿想起班上同学对他的评价,竟然和学妹口中说的大差不差,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误会还是真的了。
她干笑一声,还是选择为他辩解,“肯定是不熟的原因,他人其实挺好的。”
最后笃定地拍拍她,“真的,信我。”
不远处负责老师招手让她们过去,两人结束了话题,整理好装束走到舞台楼梯处。
接过递来的小提琴,樊姿稍微试了一下手感,盯着落了些粉尘的琴弦不自觉走神。
段远越对她和别人不一样?真的假的?
她不免开始搜寻有关于他的记忆,想来想去,发现几乎没什么不妥……如果他本来就是这样体贴入微的人。
但是,经多方确认,段远越以往好像和“体贴”两字南辕北辙。
报幕声首先响起,樊姿回过神,从巨大帷幕后看向程佑明的背影,高挑挺拔的身材,主持报幕的声音比平常正式很多。
她对段远越那点疑虑很快抛到脑后,专注打量起更让她有兴趣的人。
“和高二十三班的樊姿同学……”
他念到她的名字,樊姿忍不住地雀跃起来,翘首望向他,一直到他走下舞台。
“走啦。”学妹在她身旁小声提醒。
她拢紧琴把,提起裙摆走上台,站到特定位置。
台下的掌声逐渐停止,变为带着小声交谈的平静。
樊姿将琴身放在肩头,侧脸靠住木质腮托,琴弓搭在弦上,静静等待钢琴声响。
钢琴发出沉缓的旋律,她抬手又稍稍落下,小提琴弦乐紧随其后。
场上彻底安静了。
绝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她几乎完美的演奏中。
她知道程佑明在看,她很想现在就抬起头,去看他的反应,但是无暇松懈。
直到演奏结束,她抬起头。
目光首先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人群,樊姿弯腰致谢,转身才看到他。
他在跟人交谈,是个穿黑色礼服的漂亮女生,两个人时不时露出微笑,在她谢幕走近后又整理服装,与她擦身而过。
期间,他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眼神,仅此而已。
樊姿抿唇,终于懂了什么叫“他对谁都一样”。
草草和学妹还有老师告了别,她从近暗的天色里溜到十三班的位置。
余晖只留下几分暗红,她脸上挂了些许冷意,在空位上坐下。
旁边是林如茵的位置,班上的诗朗诵有她一员,人还没回来。
周围不少人跟她搭话,她好歹说了几句,好不容易安静一下,心里总觉得闷闷的。
她不喜欢不被重视的感觉。
程佑明越是这样对她,她却只会更在意他,看来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
樊姿一阵不是滋味,低头抠着指甲,头发散落在颊边,几乎要遮住整个脸。
“头发乱了。”
耳边有人说。
她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