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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证道记:京北始初的父母执照(1 / 4)

均平二十一年秋分,议事会大厦的铜铃在澄澈的秋光中轻响了三十九声——这是《议事会章程》规定的法案表决时辰。铜铃的震颤顺着朱红色的廊柱蔓延,在每个代表的案几上漾开细碎的波纹,案几边缘镶嵌的算筹纹仿佛被这震颤唤醒,在晨光中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我坐在主位上,指尖摩挲着案几上的四份提案稿,米黄色的麻纸边缘已被反复翻阅得发卷,纸页间还夹着几枚来自不同省份的树叶:北河省的槐叶带着锯齿,南广省的榕叶脉络如网,藏西自治省的松针裹着松脂香,像是三十三省百姓托风送来的私语。

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飘落,像无数枚金色的算筹,在青砖地上铺出细碎的刻度。秋风穿过议事厅的雕花窗棂,卷着几片叶子落在全息表决屏上,屏面的蓝光映得叶脉愈发清晰,仿佛在预判这场关乎民生的表决结果。

陛下,关于步行证吃饭证农民证工人证四项提案,经各代表团充分讨论,现将表决结果呈递。议事会秘书长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他展开的全息表决屏在厅中升起,三丈见方的光屏上,红色的字样在四项提案旁依次亮起。反对票与赞成票的柱状图形成鲜明对比,其中吃饭证的反对票占比高达87,绿色的赞成柱像株营养不良的禾苗,被红色的反对柱压得几乎贴地。

来自北河省的农民代表刘老四率先起身,他的粗布衫领口还别着半截麦穗——那是今早从自家地头摘的,麦穗的芒尖蹭过他黝黑的脖颈,留下细碎的白痕。俺们庄稼人走在自家地头,凭啥要步行证他的声音带着麦秆般的韧劲,手掌往案几上一拍,案几上的粗瓷茶碗震得叮当响,去年秋收,俺家二小子在田埂上追野兔,跑了三里地才追上,这要是揣着个证,怕是野兔早钻进别人的谷仓了!

他举起手中的竹制算筹,算筹上用烧红的铁丝烫着二字,烟痕在阳光下泛着焦色:《国宪法典》第三章第七条写着公民享有基本生存权与行动自由权,这证一办,自由就成了官老爷手里的算盘珠,想拨到哪就拨到哪。俺们村东头的王瞎子,一辈子靠摸黑走村串户修鞋为生,你让他去哪办步行证?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海府的工人代表林志强接着站起,他的工装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烫伤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工友被钢水溅到的印记。工人证?他嗤笑一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俺们车间的老张,八级钳工,手上的老茧比锉刀还硬,上个月被个拿着高级技工证的毛头小子抢了评优名额,那小子的证是花钱买的,连游标卡尺都不会用!

全息屏上随即弹出去年的驾考腐败案数据,李卫国的受贿账本与工人证提案的风险分析图重叠,红色的风险值曲线像条毒蛇,在权力寻租资格造假等标签上盘旋。就像李卫国卖驾照,最后坑的还是咱劳动者。林志强的机械义手在案几上叩出清脆的响,工人的本事不在证上,在产品上——俺们生产的蒸汽机车,跑三千里不抛锚,这就是最好的工人证,比官府发的纸片子金贵十倍!

来自南湖省的教师代表周雪琴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她的教案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各省的教育数据:吃饭证更是荒唐。去年南河省大旱,灾民们靠挖野菜充饥,要是那时要证,怕是一半人都活不到赈灾粮运来。《大明民生法典》写着保障公民最低生活需求,这证一设,就成了某些人克扣粮款的由头,就像万历年间的人头税,最后都进了贪官的腰包。

我看着屏上的表决结果,目光扫过代表们或愤懑或忧虑的脸,忽然想起上月在京北市贫民窟见到的情景:七十岁的陈阿婆靠捡破烂供孙女上学,每天天不亮就拄着拐杖走街串巷,她的布鞋磨穿了底,却总把孙女的课本擦得发亮。诸位代表的担忧,正是朕当初草拟提案时反复斟酌之处。我将四份提案稿轻轻推到案几中央,纸张与案几碰撞的轻响在厅中回荡,步行关乎自由,吃饭系乎生存,农民工人的身份凭劳动而非证件界定——这些提案未能通过,恰恰体现了大明议事会的审慎,朕尊重这个结果。

议事厅里响起低低的赞同声,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来自蒙古自治省的牧民代表巴特尔突然吹响了随身携带的骨笛,笛声悠扬如草原的风,他说:俺们蒙古人判断好骑手,不是看他的马牌,是看他能不能在暴风雪里把羊群带回家。道理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妇女代表团团长朱秀莲举起了手中的铜制算筹,算筹上雕刻的缠枝纹缠着颗小小的银珠,那是她女儿生前戴的长命锁熔铸的。她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恳切,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陛下,诸位代表,我们有项补充提案待表决。

全息屏上随即切换出新的提案标题——《关于在京北市试行未成年人监护与养育资格证的议案》。朱秀莲的指尖在屏上轻点,出现的不是条文,而是组照片:京北市第三孤儿院的孩子们排着队领粥,最小的孩子才刚会走路,却捧着比脸还大的瓷碗,眼神里没有孩童的灵动,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怯懦。

去年恤民会走访了京北市三百二十户家庭,发现有四十二户存在严重监护失职。朱秀莲的声音发颤,屏上的照片一张张切换:三岁的男孩被独自锁在家中,从阳台摔下导致双腿残疾;五个月大的女婴因长期喝过期奶粉,患上严重的佝偻病,颅骨软得像块豆腐;十岁的女孩因为父母沉迷赌博,被迫辍学去餐馆洗盘子,手上的冻疮裂开了血口子。

有户人家更离谱,朱秀莲抹了把眼角,夫妻俩把孩子锁在储藏室,自己去邻村打麻将,三天只留了两袋饼干。等我们找到孩子时,他正啃着墙皮,嘴里喃喃说爸爸妈妈赢了钱就会来接我

工人代表王铁柱猛地拍响案几,他的机械义手因用力而发出齿轮摩擦的尖啸:俺在汽修厂见过更气人的!有个学徒工叫赵三,天天把三岁的娃丢给七十岁的老娘,自己躲在厂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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