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
徐凤年走上前，看着池塘里五彩斑斓的鱼，在清澈的水里游来游去，看似自由，实则困在这方池塘里。
“你好像不太高兴？”赵篆抛出一把鱼食，看着鱼儿争抢，“是因为永宁侯的事？”
徐凤年没说话。
赵篆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委屈。但赵衡是朕的叔叔，宗室的脸面不能不顾。你要明白，朕这个皇帝，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的。”他转过头，看着徐凤年，“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动北凉的主意了。”
“陛下言重了。”徐凤年淡淡道，“臣只希望北境安稳，百姓安康。”
“好一个北境安稳。”赵篆笑了，“朕听说你在武帝城，一剑开天门？”
“侥幸而已。”
“不是侥幸。”赵篆望着远处的宫殿，“朕也想有那样的剑，能劈开眼前的迷雾，看清这江山的脉络。可惜，朕手里的不是剑，是权衡。”他忽然话锋一转，“徐凤年，你想不想做朕的‘定海针’？”
徐凤年一愣。
“朕知道你不想留在太安城。”赵篆继续道，“但北凉可以成为离阳的屏障，你徐凤年，可以成为朕最信任的人。以后北境的事，朕全听你的，不用再看朝臣的脸色。”
这是天大的恩赐，也是无形的枷锁。皇帝想用信任来拉拢他，让他成为离阳的棋子，而不是威胁。
徐凤年看着赵篆，这个年轻的皇帝，眼神里有野心，有无奈，还有一丝真诚。他忽然明白，这太安城里的人，无论皇帝还是臣子，都被困在各自的牢笼里，用算计和权衡来换取生存的空间。
“陛下，”徐凤年躬身行礼，“臣只想守好北凉。那里有臣的根，有臣想守护的人。”
赵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释然了：“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你走吧，回北凉去。”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徐凤年，“这是朕的私印，以后你若有事来京都，凭此玉佩，可以直接见朕，不用通报。”
玉佩是暖玉，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个“篆”字。徐凤年接过玉佩，郑重收好：“谢陛下。”
离开御花园时，阳光正好，照在红墙黄瓦上，金碧辉煌。徐凤年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皇城在阳光下像个巨大的谜，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无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爹不愿意来京都。这里的繁华太沉重，人心太复杂，远不如北凉的雪，来得干净利落。
回到驿馆，徐凤年立刻让人收拾行装。温华看着他手里的玉佩，疑惑道：“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对你这么好？”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徐凤年将玉佩收好，“我们回家。”
马车驶出太安城时，徐凤年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那座既繁华又压抑的城。他知道，自己或许还会再来，但绝不会属于这里。他的战场在北境，他的根在北凉，他的剑，是用来守护，不是用来权衡的。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北方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精神一振。徐凤年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老黄背着剑匣，在雪地里行走，听见徐龙象在演武场练枪的喝声，闻到王府里母亲炖的鸡汤香味。
太安城的风波，像一场梦。醒来后，该面对的依旧是北境的风雪，是北凉的责任。
但他不后悔。这场梦让他看清了太多东西——皇权的冰冷，人心的复杂，还有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朝着北凉的方向。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像极了北凉的战鼓，沉稳而坚定。
回家的路，还很长。但徐凤年知道，只要心里的那团火不灭，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再长的路，也能一步步走完。
太安城的风，终究吹不散北凉的雪。而他徐凤年，终究是北凉的徐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