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说完后,也不再作声,只是用眼角的馀光,淡淡地扫视着在场众人的反应。
西海龙王敖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龙母也脸色发白,嘴唇颤斗。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龙王敖闰才象是猛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人,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咱们稍后开宴。”
苏元知道兹事体大,他们需要私下商量对策,便顺水推舟,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也好。调研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那便叼扰龙王,暂且休息片刻。”
说罢,他站起身,带着大鹏、刘耀青等随行人员,在西海侍从的引导下,离开了气氛凝重的会议室,转入旁边奢华无比的宾客休息室。
一进入休息室,苏元便对随行的高觉使了个眼色。
高觉会意,立刻在休息室的隔间内盘膝坐下,五心朝天,摒息凝神,全力运转神通。
胸前玉简之上灵光急促闪铄,文本如同流水般不断跳出,正是隔壁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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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这才消停安生了多少万年?封神旧事,累累白骨,犹在眼前,怎的这大劫就又落到我西海头上了?我龙族向来安分守己,谨守四海,为何总是难逃这等祸事?”
龟丞相:“王爷,稍安勿躁,切莫自乱阵脚。据现有情报来说,此次大劫仍旧是东西方的大教之争,是圣人之争,道统之争,与我等水族何干?这苏元突然前来,言之凿凿,您说是不是另有所图,借题发挥?”
龙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没注意到吗?方才苏大人说话时,眼神时不时就瞟向我们家烈儿!他是不是要选我们家烈儿去应劫?”
(急促踱步)
龙母:“不行!绝对不行!老爷,你可就烈儿这么一个儿子!他年纪还小,道行也浅,心思单纯,去了那不是送死吗?你快想想办法!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我儿去应劫!”
(披挂响动,枪柄戳地)
敖烈:“娘!您别担心!我不怕!孩儿已经长大了,修为也已至元仙巅峰!若天命真的选中孩儿,为龙族争光,为父王分忧,孩儿义不容辞!”
龙母:“(低声啜泣)你闭嘴!你懂个什么!你才活了多少万年?经历过几次天地杀劫?那无量量劫是开玩笑的吗?上古时期,多少大罗、多少准圣都身死道消,魂飞魄散,连真灵都不得存留!你以为是你们姐弟间的嬉笑打闹吗?不知天高地厚!”
龙母:“我不管!你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吹嘘有多少人脉,多大能力,事到临头想推我烈儿出去顶缸应劫?想都别想!你赶紧给我想办法!不然我跟你没完!”
龙王:“你催什么催!我这不是正在想着吗?!容我静一静!”
龟丞相:“王爷,夫人,暂且不要自乱阵脚。老臣听闻,这苏元,在天庭是出了名的视财如命,贪得无厌!更何况他年轻就身居高位,想必是幸进之辈,缺少人生阅历。据说他与那花果山的孙悟空厮混已久,老臣怀疑,他此番前来,未必是真有什么天机示警,多半是听闻我西海富庶,想学孙悟空来打打秋风,敲诈些灵石宝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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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内,苏元看着光屏上跳出的“视财如命”、“贪得无厌”、“与孙悟空厮混”、“打秋风”等字眼,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他此刻终于能体会到,当初玉帝陛下在通明殿看灵山直播,听到弥勒指着他鼻子骂“狗脚朕”时,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王八蛋龟丞相,敢在背后如此编排本官!你看我弄不弄死你就完了!】
随行众人见司长面色不善,纷纷躬身退出休息室,唯有大鹏还翘着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
苏元没好气地在他腿上踹了一脚,示意他也滚出去。
高觉胸前的玉简还在不断向外跳动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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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母:“若真是如此,那,那我们随便拿些库里的破烂,打发他走算了?当年敖广用一个没人要的破烂定海神针就能打发那猴子,我们也随便清清库存,总能将这瘟神送走吧。”
龟丞相:“夫人莫急。谈判谈判,得有来有回,岂能他一开口,我们就将底牌和盘托出?先不必如此破费。让老臣先去会一会这个毛头小子,探探他的虚实底细,顺便震一震他,让他知道西海不是他能随意撒野的地方,免得他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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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看到定海神针时,正激动地站起身,眼中放光,可紧接着又看到“周旋一番”、“震一震他”这几个字,不由得坐了回去,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周旋周旋?】
【看来是本官刚才态度太好,给你脸了!】
不多时,休息室外传来脚步声:
“苏大人,可在休息?老朽龟承,求见大人。”
苏元示意高觉收起玉简,自己则重新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地道:
“进来。”
龟丞相推门而入,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