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拆炸弹般翻开月考卷。
平均分依旧垫底，及格线却像春笋般拱出几个尖。
张晓英语卷上红叉变少，分数栏像坐了火箭——虽然终点还在平流层。
吴明在大题空白处写满解题策略，像在打游戏副本攻略。
王主任指着成绩单：“垫底！”刘老师冷笑：“花架子！”
林远把张晓的卷子贴在墙上，像展示一张战损版藏宝图。
---
青云中学高二月考，其肃杀氛围仅次于期末大考。空气里弥漫着油墨、汗腺紧张分泌的气息，以及一种名为“听天由命”的悲壮感。高二（7）班的教室，此刻更像一个刚经历过激烈巷战的废墟——桌椅歪斜，草稿纸如同阵亡将士的裹尸布般散落一地，学生们或瘫坐如泥，或眼神放空，或对着天花板进行灵魂拷问：“我是谁？我在哪？刚才那个三角函数它认识我吗？”
林远坐在讲台后，面前摊开的不是试卷，而是一颗等待拆解的、引线滋滋作响的巨型炸弹——一沓厚厚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月考答题卡。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仿佛都带着红叉的锋利棱角。批改7班的卷子，其精神冲击力不亚于连续观看十部恐怖片合集，还是血浆特别充足的那种。每一次落笔划下的红叉，都像是在自己岌岌可危的班主任尊严上又戳了个窟窿。
他拿起第一份卷子，名字：李浩。林远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仿佛那名字自带静电。他硬着头皮翻开数学卷。选择题区域一如既往地洋溢着“蒙都懒得好好蒙”的豪放气质，大片大片的空白和随心所欲的勾叉，宛如抽象派大师的即兴涂鸦。林远绝望地闭了闭眼，红笔悬在半空，准备开始它无情的审判。
然而，当视线滑到后面几道分值不高、但需要动点笔头计算的应用题时，林远的笔尖顿住了。
咦？
那几道题的下方，不再是一片令人心碎的空白！虽然字迹依旧狂野得像被疯狗追着写出来的，虽然答案最终依旧错得离谱（李浩的计算能力大概仅限于篮球比分），但……那里居然出现了步骤！歪歪扭扭的“解：”，后面跟着一串串奇形怪状的字母和数字！
更让林远瞳孔地震的是，在解一道关于“矩形花坛围栏用料最省”的题目时，李浩的草稿区旁边，像某种神秘的祭祀符号，赫然画着一个小小的、歪斜的……篮球场半场示意图！旁边还标注着：“防守阵型收紧！等腰三角？？”
林远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卷子上。他的“篮球数学”战术板！那些在操场边顶着大太阳、用篮球术语解释几何图形的午休！那些被李浩嗤之以鼻、骂骂咧咧勉强听进去的玩意儿！它们竟然！竟然像地衣顽强附着岩石一样，在这个篮球脑袋的数学荒漠里，留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歪歪扭扭的绿色痕迹！
虽然那“等腰三角”的推论和题目风马牛不相及，答案更是错得十万八千里，但这几个字和那个示意图，在林远眼里，不啻于在月球表面发现了李浩亲手插下的“7班到此一游”的旗帜！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以及想冲出去绕着操场跑三圈的冲动），在李浩卷子那道题旁边，用红笔颤巍巍地、极其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有步”，然后，又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飞快地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加号。
接着是吴明。林远翻到他的物理卷子。前面基础题，吴明依旧保持着他“拽王”的风范——会做的，步骤简洁得像摩斯密码，答案精准；不会的或者懒得做的，一片空白，透着“尔等凡人题目也配浪费本王时间”的高冷。
林远的心沉了沉。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道压轴大题上时，再次被定住了。
那是一道典型的“时间紧任务重”型综合题，涉及多个知识点嵌套，计算量巨大。按照吴明以往的尿性，要么直接空白，要么写个“解”字以示朕已阅。但这一次，卷面下方那大片空白的答题区域，竟然被填满了！
不是计算过程，不是推导公式。
而是……分点清晰的策略分析！
林远：“……”
这他喵的哪里是物理卷子？这分明是吴明在打一个名为“征服压轴题”的高难度副本时，随手写下的boss攻略笔记！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懂得取舍（“放弃繁琐位移s计算”、“计算可简化”），风险评估到位，甚至还有对出题人意图的揣测（“图示有误导？”）！
虽然最终答案空空如也，但这份“战略部署”本身，已经让林远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看到吴明那颗高速运转的“游戏策略脑”，终于分出了一点点算力，投射到了物理世界的战场上！他毫不犹豫地在旁边批注：“思路极佳！策略清晰！” 感觉像在给一份商业计划书打分。
最后，是张晓的卷子。林远几乎是屏住呼吸翻开的，尤其先找到英语那一份。上次“小老师”互助后，张晓那十几分的进步还历历在目，这次……
目光落在分数栏上。
63分。
林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没错！鲜红的“63”！虽然依旧在及格线边缘疯狂试探，虽然卷面上依旧爬满了红叉（但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但这个分数，比起上次惨不忍睹的四十多分，简直就是坐了土火箭！还是加了助推器的那种！几个原本空着没敢写的阅读题，这次居然填上了答案，虽然错误居多，但至少不再是空白！作文虽然依旧写得磕磕绊绊像刚学会走路，但字数居然凑够了！还用了两个……呃……虽然搭配有点诡异，但确实是从“小老师”那里学来的词组！
林远看着那鲜红的“63”，感觉比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还激动。他仿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