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与孟家决裂的风波,终究没能完全瞒住圈内人。
尤其是与付闻樱交往密切的几位老友,多少都察觉到了孟家近来的低气压和付闻樱的异常沉默。
这其中,自然包括林芙昕的母亲。
林母与付闻樱是多年的密友,感情深厚,眼看着好友短短时间内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黯淡下去,连平日最热衷的慈善会和下午茶都推掉了,她心疼不已。
一天下午,林母提着刚炖好的燕窝来看望付闻樱。
走进客厅,就感觉家里冷清得厉害,少了往日的烟火气。
付闻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翻了几页就没再动的书,眼神空茫地望着某处,连她进来都没立刻察觉。
“闻樱?”林母放下东西,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怎么瘦了这么多?”
付闻樱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林母叹了口气,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和强撑的坚强,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累了就歇歇,别硬扛着。”
过了几天,林母直接带着自己的年假申请批复来了孟家。
“收拾几件舒服的衣服,”她对略显惊讶的付闻樱说,“我休了年假,订了去南边古镇的机票和酒店,那边天气好,清净,我陪你去住几天,散散心。”
付闻樱下意识想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
“怎么是麻烦?”林母温柔却坚定地打断她,“我们多少年没一起出去走走了?就当是陪陪我,不行吗?你看看你,再闷在家里,宴臣和芙昕都要担心坏了。”
她巧妙地搬出了孩子们,又打着“陪自己”的旗号,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付闻樱的自尊心,让她不好再推辞。
付闻樱看着好友关切而坚定的眼神,这段时间强压下的委屈、伤心和疲惫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稍微泄洪的闸口。
她鼻尖一酸,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旅行似乎真的起了点作用。
在陌生的江南水乡,没有无处不在的、提醒着失败和伤痛的环境,付闻樱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
林母绝口不提孟家的事,只是拉着她逛古镇、听评弹、尝当地的小吃,坐在乌篷船上看小桥流水,聊她们年轻时的趣事,聊林芙昕和孟宴臣小时候的糗事。
付闻樱的话依然不多,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苍白得吓人。
偶尔,在微风拂过柳梢、夕阳洒满河面的静谧时刻,她看着远处,会不自觉地轻轻叹一口气,那叹息里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揉进了复杂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理清的情绪——有伤心,有失落,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与反思。
林芙昕和孟宴臣收到林母发来的照片,看到付闻樱坐在水边茶馆里,虽然笑容很淡,但眉宇间的郁结似乎化开了一些,都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伤口愈合需要漫长的时间,但有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沉溺在冰冷的绝望里。
就在付闻樱渐渐找到一丝平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强烈地震袭击了邻省某县。
灾情严重,举国关注。
新闻里滚动播放着救援画面,断壁残垣和伤亡数字触目惊心。
付闻樱看到新闻时,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为那些逝去的生命感到难过。
但她并不知道,在第一批紧急奔赴灾区的医疗救援队名单里,有许沁的名字。
许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离开孟家后,她迫切需要一件事来证明自己选择的道路和价值,也需要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内心的痛苦与迷茫。
在混乱危险的灾区,她穿着沾满泥污的白大褂,几乎是不要命地穿梭在废墟之间,处理着源源不断的伤患。
在一处坍塌严重的救援点,一位被掩埋的孕妇被艰难地救出时已生命垂危,但胎心尚存。
情况万分危急,没有条件转移到后方医院。
作为现场医生,许沁在简易帐篷里、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顶着巨大压力,进行了一场近乎奇迹的剖宫产手术。
一个健康的男婴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周围疲惫的救援人员和志愿者们爆发出短暂的欢呼。
许沁满手血污,看着那个脆弱的新生命,那一刻,职业带来的崇高感和生命的喜悦冲刷着她,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和付出都有了意义。
然而,这份喜悦短暂得如同泡沫。
几天后,产妇的丈夫,一位同样在灾难中受伤、惊魂未定的年轻父亲,在极度的悲痛和某些人的“点拨”下,将一纸诉状递上了法院。
他状告许沁及她所在的医疗队“处置不当”,理由残酷而直接:既然孩子能活下来,证明我的妻子当时还有生命体征,还有救!是你们这些医生为了抢救孩子,放弃了抢救大人!是你们害死了我妻子!
这个消息如同另一场地震,在医疗系统内部和网络上炸开。
舆论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痛斥家属忘恩负义,有人质疑现场救援的优先级和伦理,更有甚者开始人肉“那个做手术的女医生”。
“市中心医院医生许沁灾区手术被家属控告”的标题,还是不可避免地,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孟家。
但很快,“市中心医院医生许沁”的身份很快被无所不能的网友扒皮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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