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欲熏心,利欲熏心啊!
他太清楚了,放高利贷的那是什么人!
他们不问缘由,不讲道理,拿不到钱,是真的会把你拆骨入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事到如今,一百万,这个天文数字,他要去哪里变出来?
王浩晨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
突然,一道电光撕裂了他脑中的混沌!
对了……还有房子!
老家的那套房子!
“对!卖掉老家的房子!”
他象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中爆发出病态的狂热,
“卖了房子,能还上一大半!剩下的,我再跪着求他们,拖一天是一天!”
王昌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浑浊而麻木,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房子?哪还有房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象被砂纸磨过。
“早没了。上个月赌红了眼,就卖了。
那点钱,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填进去了。
我本以为……我以为你能抱上叶家的大腿,到时候别说一套,十套都买得起!
谁知道……你也是个废物!”
“你……你……”
王浩晨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工作,没了。
摇钱树,倒了。
一百万的催命符,悬在头顶。
最后的退路,老家的房子,也没了。
“你个老不死的死了倒干净!我才二十八!我还有大好前程啊!我不要就这么完了!”
就在王浩晨彻底崩溃,嘶吼出声时,一直瘫软在床上的王昌,竟如同一具诈尸的骷髅,猛地坐了起来。
他浑浊的眼球里,烧起了一簇疯狂的火焰。
他凑到王浩晨身边,那股老人特有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一丝狠厉:
“富贵险中求……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能挺而走险了!”
“只要干成这一票,我们父子,照样能一波翻身,把失去的全都拿回来!”
“挺而走险?怎么走?”王浩晨茫然地看着他。
王昌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阴恻恻地奋:
“叶凌宣不是断了你的联系吗?但她对你,总还有一丝旧情吧?想办法,约她出来,单独的。”
他做了一个扼住喉咙,再缓缓向下一划的手势。
“把她办了,用手机拍下那些照片和视频。”
“到时候,有了这致命的把柄,还怕她不乖乖听话?
让她拿一百万出来还债,那是小事!让她以后,当咱们父子一辈子的提款机,岂不更好?”
王浩晨浑身剧烈一震,脸上血色尽褪,本能地抗拒:“不行……她现在对我戒心很重,万一……”
“怕什么!”
王昌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现在还有退路吗?要么,等着被高利贷砍断手脚,扔进臭水沟里喂鱼!要么,就跟我拼这一把!”
他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疯狂地嘶吼:
“她对你毕竟有过旧情!只要你装得可怜点,哭一哭,求一求,她一定会心软的!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
王浩晨看着父亲那双燃烧着毁灭与贪婪的眼睛,高利贷催债狰狞的面孔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恐惧、愤怒、绝望……
无数种情绪最终拧成一股狠劲,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道德的堤坝。
怒向胆边生,恶从心头起!
他咬碎了牙,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狠狠点头,声音嘶哑如兽吼:
“好!就按你说的办!”
苏杭市,老城区。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饭菜的油腻与下水道返上来的、若有若无的腐臭,混合成一种独属于底层生活的味道。
一间狭窄得转个身都困难的客厅里,一张掉漆的木桌上,摆着几盘廉价的、泛着油光的家常菜。
罗彦和李乐珍夫妇相对而坐,脸上积满了化不开的愁云。
旁边的小板凳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罗涛,正抱着一大碗红烧肉狼吞虎咽。
油汁顺着他的嘴角肆意流淌,浸湿了胸前的t恤,他却浑然不觉。
李乐珍的目光落在儿子那副毫无仪态的吃相上,再想到手机里刚收到的补习班催款单,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满是疲惫与绝望。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看看你这副没出息的德行!”
她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筷子,
“我和你爸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你弄进全市最好的高中!
一节课五百块的一对一补习班,我们眼睛都不眨就给你报了!”
“我们省吃俭用,把血汗钱全砸在你身上,指望你争口气!
结果呢?月考又是年级倒数第一!你的心是让狗吃了吗?!”
罗涛嘴里塞满了肥肉,含糊不清地顶嘴,眼神里满是不屑:
“那破课有什么用?老师讲的那些东西,我闭着眼睛都懂,只是不想听罢了!
有这时间,还不如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