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川西平原的天刚蒙蒙亮。
王家小院里,空气清冽。
王赢端着豁口的粗瓷大碗,蹲在屋檐下“呼噜呼噜”喝着稀饭,桌上摆着自家泡的酸箩卜和仔姜,咬在嘴里“嘎嘣”脆响。
“赢娃,多吃点。前几天病那一场,看你脸都瘦了。”曾雪琴一边收拾灶台一边念叨。
“晓得了妈。”王赢含混应着,眼睛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瞟向院门口。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车铃声穿透薄雾,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试探的女声响起:“曾嬢!王叔!赢娃!吃饭没得?”
王赢动作一顿。
他抬头看去,眼神不由自主地直了一下。
门口俏生生立着的,正是唐佳丽。但今天的她,显然是费了一番“大心思”的。
平时随意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修长的天鹅颈。上身换了件的确良白衬衫,虽然半旧,却浆洗得格外挺括。
最要命的是那衬衫似乎买小了一号。紧绷的布料被胸前那两团饱满撑得鼓鼓囊囊,扣子之间的缝隙绷得紧紧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得人眼晕。
下身是一条改过的收腰牛仔裤,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浑圆挺翘的曲线。脚上换了双白色塑料凉鞋,露出十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脚趾头。
这哪是出门?
分明是去相亲啊!
“哟!是佳丽姐啊!”
王赢放下碗,抹了把嘴,笑容璨烂得象朵向日葵,眼神却肆无忌惮地在女人身上打了个转:
“早啊!快进来!喝口热稀饭?”
唐佳丽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热,下意识扯了扯衣角: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曾嬢,那个……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一下……方便不?”
曾雪琴是个精明人,一看唐佳丽那副欲言又止、眼圈微红的样子,心里就猜了个七八分。
准是刘家那两爷子又作妖了!
她放下抹布:“方便!走,去后院说。”
两人避开王赢父子,在墙角嘀咕了好一阵。王赢竖起耳朵,隐约听到“省城”、“过夜”、“害怕”几个字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几分钟后,曾雪琴阴沉着脸回来了。她先是朝刘家大院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骂道:
“刘有德那个老不死的!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咋了妈?”王赢明知故问。
“何止是欺负!简直是没安好心!”
曾雪琴气得胸口起伏,啐了一口:
“那老东西,非要拉着佳丽陪他去省城买磨浆机配件!还说今天要是赶不回来,便要在省城住一晚!
“孤男寡女,公公和儿媳妇在外面过夜?他那花花肠子,路边的狗都闻得出来!”
“佳丽吓坏了,死活不敢去,又不敢明着拒绝,所以才一大早跑来,想编个借口帮咱们进城办事,躲过这一劫。”
曾雪琴严肃地叮嘱道:
“待会儿路上要是碰到那老东西,你们爷俩嘴巴严实点!就说是咱们主动喊佳丽帮忙的!”
“锤子哦!”一旁的王建国听得目定口呆,“这老刘,也太……那个了吧?”
王赢心里暗骂一句“老畜生”,面上却一拍胸脯,义愤填膺:
“妈,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咱们不仅要帮佳丽姐圆谎,还要把这戏演足了!绝不能让那老畜生得逞!”
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哪是麻烦?这分明是老天爷送来的神助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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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匆匆结束。
按照计划,曾雪琴去省城找幺姨,王赢和王建国去县城找他大伯。
趁着父母收拾东西的空档,王赢一溜烟跑到了墙根下的车棚。
他蹲在那辆破旧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前,对着前轮气门芯一阵摆弄。
“嘶嘶——”
直到听到漏气声,看着轮胎瘪下去,他才满意地收手。
然后,他站起身,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
“卧槽!没气了?!这哪个缺德鬼干的!”
这一嗓子把曾雪琴吓了一跳:“咋子了?”
“妈!你看嘛!车胎瘪了!”
王赢指着软趴趴的轮胎,一脸“焦急”地拿起气筒“吭哧吭哧”打了几下。气进去了,又马上漏了出来——气门都没夹紧,打得进去就日怪了!
“不行啊!内胎好象烂了!”他把气筒一扔,一脸颓丧,“这可咋整?我还说骑车去找大伯呢!这一路走过去,不得走到中午啊?”
“那你骑你爸的车,让你爸推车去修?”
“那哪行!”王赢跳了起来,“救兵如救火,借钱如救命!爸骑车慢,大伯那人又爱出门钓鱼,去晚了找不到人咋办?这一眈误就是一天,咱们这店还开不开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把曾雪琴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那……那咋办嘛?”
王赢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站在院子里发呆、显得有些局促的唐佳丽身上。她正站在自己那辆粉色的、八成新的女士山地车旁。
王赢换上一副可怜巴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