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把一张符悄悄放进储物袋里。他的手抖了一下。这张符很重要,关系到昨晚的秘密见面,也让他心里不舒服。他低头看着掌心最后一点灵光消失,咽了下口水,没说话。
林若溪站在门口没走。她的头发是湿的,水珠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她想问宋拾薪那道绿痕是不是又疼了,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半夜一个人去符阵室。但她没开口,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宋拾薪对她点点头,转身推开训练场的门。
门一开,发出“吱呀”声,惊飞了几只鸟。八个人已经等在场边,谁也不说话。赵东良靠墙坐着,胳膊上的绷带渗出血,颜色变深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手指用力握紧,好像要把昨夜没打出的一拳力气全压进去。
张敏缩在角落,手里摆弄着符纸,手有点抖。一张雷火符被她折来折去,边角都软了。她不敢抬头,特别是宋拾薪进来的时候,背一下子僵住了。
刘文涛闭着眼,眉头皱着,根本不是在休息。他呼吸很轻,太阳穴跳得厉害。雷符反噬的伤还在身上,像针扎一样疼。听到脚步声,他眼皮动了动,但没睁眼。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宋拾薪走到场地中间,拿下莫邪剑,轻轻放在地上。剑碰到石头,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不讲话,也不点名,只是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双手——开始打太极。
第一式“无极”,站着不动。第二式“揽雀尾”,引气归元。第三式“单鞭”,手臂拉开。
动作很慢,比平时还慢半拍,但每一招都很重。灵力在体内流动,剑鞘微微震动。他头疼,识海里的绿痕发热,像有根烧红的针插进脑子。他不管这些,只把注意力放在拳头上,任由疼痛一阵阵袭来。
“推窗望月。”
左手往前推,右手往后拉,袖口炸出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几片叶子在空中碎成粉末。一股气浪冲向远处木桩,“砰”的一声砸出响动。
大家都看着他。林若溪站直了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见过宋拾薪练拳,但从没见过这么沉重、这么坚决的样子。这不是练习,是在宣战。
赵东良睁开眼,瞳孔一缩。三年前在青鸾山后崖,宋拾薪也是这样打完一套太极,然后说:“我要去查地铁隧道的事。”那时他还笑他疯了,现在明白了,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连一直低头的张敏也抬起头,手指停在符纸上,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她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是在练拳,而是在用身体写下承诺。
第七式“白鹤亮翅”,双臂张开,青光从肩膀延伸到指尖,灵气一圈圈散开。第十三式“倒卷肱”,连退三步,每一步落地,脚下的青石裂出细纹。第二十五式“金鸡独立”,单腿站立,衣服飘动,稳如石头,风吹不动。
拳打完,全场安静。
他收势,弯腰捡起剑,插回腰间,这才抬头看大家:“你们还记得第一场吗?”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重。
“赵东良冲出去时,对面三人围攻,符火烧得满脸黑灰。可他撑下来了,撕开一条路。”他看向赵东良,“你怕不怕?”
赵东良咧嘴一笑:“怕!腿都软了。可你要不冲,谁冲?我不上,后面的人都得死。”
“第三场,林若溪改阵眼。”宋拾薪看向她,“差一点,整个符阵就会炸自己人。你敢改吗?”
林若溪抿嘴:“我不改,咱们全得倒下。那时没时间想,只能赌。”
“第四场,雷符反噬,刘文涛吐血三天。”他看向刘文涛,“第二天你还上了擂台,为什么?”
刘文涛睁眼,声音沙哑:“换别人上更危险。我至少知道怎么控制爆炸,不会害队友陪葬。”
宋拾薪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昨夜画的战术线中央:“我们不是最强的。京城那些队伍,有人能控三具傀儡,有人一符烧平擂台。我们凭什么拼?命?符?都不是。”
他顿了顿,声音变大:“我们靠的是信!信你能顶住,信我能补位,信他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有人呼吸变重。王铭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手掌。白冰冰咬唇,眼睛有点湿。他们输过,也被骂过“乡下学院凑数的”。可正是这些败仗,让他们变得更硬。
“我知道这几天打得累。”他看看每个人,“也知道有些人心里有事,睡不好,吃不下,怕明天一上场就被秒杀。可我想问一句——你们来这儿,是为了赢一场比试吗?”
没人回答。
“我不是。”他冷笑,“我是为了活下来。为了不让兄弟死在我眼前。为了证明,哪怕没有顶尖天赋,没有家族背景,也能堂堂正正站在这擂台上,让所有人知道——青鸾学院,不是来凑数的!”
赵东良猛地站起来,拍腿大喊:“说得对!老子打的就是精锐!谁说我们不行?擂台上见真章!”
刘文涛也站起,握拳吼道:“谁怕谁是孙子!大不了拼个同归于尽!”
宋拾薪没笑,反而沉默。他看了张敏一眼,又看向林若溪,最后收回目光,低声说:“林若溪昨晚跟我说,可能……有人泄密。”
空气一下子变冷。
张敏的手僵在符纸上,脸色变了。她猛地抬头,嘴唇发抖,说不出话。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眼神来回扫视,怀疑、警惕、震惊混在一起。
宋拾薪不再多说,只是慢慢抽出莫邪剑,剑尖朝下,点在青石缝里:“我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我不会现在拆自己的台。”
他抬头,目光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