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头,朱应槐重病不治,口里说话都开始含糊,头面疼痛难忍根本没法入睡,甚至连进食都是奢望。
长此以往下去,即便不被大头瘟带走,身子也会一点点的垮掉。
吕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又转头,怒视著朱应楨说道。
“尔为长兄,即便是袭爵也不该轻慢了胞弟,应槐若是出了事情,我也於你没完!”
朱应楨眉毛都拧在一起,无可奈何地说道。
“娘,孩儿孩儿也是想救胞弟,可谁知道”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只能是唉声嘆气,心里头將那龚廷贤骂得狗血淋头。
太医院院使便是这个水平?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別!
说起来,从前他並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於他的认知里头,御医便是全大明朝医术最为精湛的一群人。
病被治好了,那自然是御医医术高超,倘若治不好,那也只能归咎於自身时运不济。
在医道领域,御医们堪称权威,连皇帝都没能拿他们怎么样,虽说他贵为国公,岂是能够怀疑御医的?
自古以来,生老病死皆是常事,小儿可能会夭折,中年人也会猝然离世,老者往往被病痛折磨。
得罪了御医,绝非明智之举。
然而,现在却完全不同了,自张允修开了这“仁民第一医馆”的口子,便与这些御医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御医们口口声声说张允修是离经叛道,可为何人家能够治得病,你却治不了?
为何入了这“仁民第一医馆”能活命,寻了你龚廷贤便要重病不堪,奄奄一息呢?
即便是迂腐的古人,也会拎得清楚,是“正道”重要,还是“活命”重要。
吕氏平日深居简出,可却时常与各个勛贵家中夫人互通消息。
口口相传之下,她多次听闻这“仁民医馆”的神跡,便將期待寄託了这里。
见朱应楨还是这副模样,吕氏內心著急,又继续数落长子说道:“你啊!便別在守著那国公爷的面子,为了胞弟的一条命,与那张士元低个头怎么了?”
这“仁民医馆”已然是最后的希望。
朱应楨无奈,只能咬咬牙说道:“娘你便放心吧,孩儿知晓的,今日便是散尽家財,也要將允符给救回来,除开谋逆大罪,我什么都能够干!”
“莫要胡言!”吕氏一听此,便瞪起眼睛,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说不准要怎么捕风捉影。
朱应楨呼出一口气,他心里头烦躁不堪,便是故意这样说,免得吕氏再不断嘮叨。
等了许久,等得朱应楨便下了轿子,也不见那张士元前来迎接,他焦躁的在四周踱步,险些忍不住打算去寻那天杀的张士元兴师问罪。
终於,朱应楨听到一阵喧譁之声,便远远看到一行人,穿著一种怪异服饰走了过来。
朱家管家先一步跑过来,连忙跟著朱应楨稟报说道。
“公爷,那张士元带著人来了。”
“张士元?哪个是张士元?”
朱应楨愣了一下,这十几个人从头到脚一身白,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得劫匪。
朱家管家有些尷尬地指了指说道:“那位戴著猪鼻面罩的少年郎便是。” “猪鼻面罩?”
朱应楨紧紧皱起眉头,转头便看向为首一人,他一幅囂张跋扈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还时不时颐指气使地跟周围几人交代几句。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注射之时定然要將注射器內的空气全部排空,防止出现空气栓塞,真是一群草包,为师真想给你们一把火全部烧成灰”
“还有这打臀针,平日里要找猪臀多加练习,给病患屁股扎得像是马蜂窝算什么样子?”
“为师好不容易养的几只兔子,几针下去便给你们霍霍死,真是罪孽深重啊~”
“罢了罢了,晚上吃烤兔肉,罗显你小子手艺不错,烤兔肉表皮酥脆,便由你来操刀”
朱应楨远远地听到这些话,脸上表情顿时有些古怪,再看向哪个猪鼻子面具少年,看出这便是那张士元了。
这些言论,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一时间,朱应楨心里头犯嘀咕,不由得开始打退堂鼓,可吕氏一直在旁边看著,他便也只能迎了上去。
“张公子!”
待到张允修走到近前,朱应楨心里头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拱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
“还请帮忙诊治我这胞弟,若他能够痊癒”
可张允修丝毫不搭茬,四处寻找了一番,简单询问说道。
“病患在哪里?”
朱应楨愣了一下,指了指后头的轿子说道:“便在轿子之中,可需送到堂”
然而,他话语刚落,却见那张士元猛然扭头,一点也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径直朝著那轿子走去。
“你”朱应楨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顿时怒从心起。
先前三番两次托人求这张士元,可他非但不领情,还说什么必然要到医馆內才能医治?
好嘛,他而今到了医馆,这个傢伙竟然丝毫不搭理。
我朱应楨好歹是个国公,岂容你这么羞辱!
他刚想要质问张士元,却又见对方唐突地掀开吕氏的轿帘。
“你是何人?”
吕氏嚇了一跳,抱紧了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