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几个人干的活儿,也不费力,奈何天气热,肖民的汗衫也前后都给汗水溻透。
枝儿嫂子的上衣也是胸口汗湿一大片。头发根迹也是湿的。
她抿抿头发说:“走,你去看看那烟还会吸不会。”
肖民不好意思说:“你放着还等林哥回来吸吧。”
“他都不吸烟,回来买一盒招待人的,也没人去,就放抽屉里了……你来嘛,我给你说个事。”她坚持着。
肖民只得跟着她往后边走。这后边还真怪寂静的。他小时候常来这后边玩,那时候枝儿嫂子还没过来嘞。好大一片空地方,荒草野树,有许多虫艺儿。
饲养园后边,就是枝儿嫂子家。她一到门前,就听着有孩子跑过来,叫妈叫的一连声。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是一女一儿瞪着眼看肖民。
她叫他们叫叔叔。大点的女孩儿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小的孩子,赶紧躲他姐姐后边了。
枝儿嫂子问他俩:“饥不饥?”一边往后边去,一边说:“肖民,你坐那凳子上,我给她俩取点馍。”
那院子西边盖了两间瓦房,瓦房后面又盖了一小间平房,就是灶房了。她进去拿出两个蒸馍,一个掰开给了两个孩子,说:“去屋里玩吧。”一个要给肖民。
肖民连忙摆手:“不吃不吃。”看着两个孩子进了屋。他心说:咱小时候也不知咋长大的,都不记得了……
她便笑道:“手也忘洗了,只顾慌的。”拐回去端出一盆水来,一只手还带着一条毛巾,盆放肖民跟前,说:“快洗洗,看你出汗出的。”
她一只手掂着那条毛巾,站着等肖民洗。肖民就两手掬着水洗洗脸。
她笑着说:“你别嫌这毛巾脏……”说着撂进盆里。
“比我那还干净哩。”肖民笑道。其实,谁家不是把那毛巾用得毛都没有了,才舍得换;谁舍得隔几天就换一条新的。
以水为净嘛。洗一洗拧干了擦一擦就行了。风吹日晒的脸,有啥金贵的。
她说:“你把前心后背也擦擦嘛,出着汗不自在……有啥不好意思。”
他笑着说:“怕你嫌弃我呀。”
她咯咯咯笑道:“别说笑话了,别笑话就行了。”说着她也蹲下,去水盆里洗手。等肖民擦了前心,捞过手巾说:“你转过去。”掀起他的后襟,用手巾给他擦后背,一边说:“那次你给我捞了桶,我就觉着你是个好弟弟,你以后甭和我外气,该来玩就来嘛,还得格外招待你?”
肖民说:“好了好了,凉快了。”
又听见她去盆里洗手巾,他便起了身。转着看院里。院里东边的空地,高出二尺,上面都种着树。差不多都有椽子粗了。
后院也是种的树,东北角,是个厕所。这边有两只鸡卧在阴凉里。
他回头看见枝儿正用毛巾擦着前胸,一下一下的,擦的仔细。却是疏忽了后面:露着一截白白的腰身,裤腰被她蹲的往下扯着,沟子都隐隐露着。
他赶忙扭头往院外看:西边是队里的一片树林,种的都是杨树。高高的树冠,这时候已把树荫遮到了院里。
枝儿嫂子洗好了。对他说:“你真不饥?还是嫌我蒸的馍不好?”
肖民说:“我真不饥……喝点水吧。”
她笑道:“看我傻不傻……忘了,回来就把火撷开了……”她说着去她屋里,拿出半个蒸馍大的一包茶叶,说:“这都是人家矿上发的,我也不喝,喝不惯。”去灶房里了一会儿,端出一碗茶来。放到肖民坐过的凳子一边的地上。
她又笑笑,去屋里拿出那盒烟来,说他:“你坐着歇会儿来吧,一会儿又该去干活儿了。”
肖民过来坐下,接过烟撕开,看了看,抽出一支掏出打火机点着,抽起来。
枝儿嫂子就把她屋子的竹帘子往门里一推,坐到门槛上,指着东边说:“想着把东边的房子也盖起来……”
肖民的凳子原本在院子中,背也对着屋门,他连忙把凳子移到房檐儿下,基本和她坐在一条线上。
“孩子再长长,一个人没个屋子,不行呀。”她说。
“是是是,半边院子,看着也不好。”肖民随和道。
“我想着收秋前把根基扎了,土墙打起来,到种上麦就盖,捂住顶……到时候你来给我出力吧?”她笑着看着他说。
“中呀中呀。”肖民连忙答应。
“我想着你也不会给我搁下。”她满意地笑着说。
“看你说的吧,谁家会年年盖房子,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谁都不会搁下。”肖民忙说。
“那可不一定,人家有的人可不想出这力……俺那人又不在家,帮不了别人,人家也不想出这闲力……”她有点无奈地说。
她又笑道:“不过我娘家有几个哥,也都是盖房子匠人,都对我可好……到时能来三四个,就是你来了是真的出力的,你可别怨我……拉你来当小工,来打差……”
“没事儿没事儿,几天时间,能出多少力,你放心。”肖民笑道。
她咯咯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又说:“今黑儿老,你得帮我去抬两捆麦秸,不然等窝成粪,那麦秸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晚上在门口等你。”
“下工你来这吃饭吧,我给你擀面条。”她小声说。
“抬两捆麦秸好,就得吃饭,让人知道了……,衬得我下馋似的。”肖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