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认了这所有的罪名。
就在清流言官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
一声沉重的,压抑了许久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咳……咳咳……”
声音不大。
众人循声望去。
武官队列之首,那个从早朝开始,便一直一言不发的老人。
英国公,张维贤。
他只是将那锐利的目光,投向了跪在殿中的刘宗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刘大人。”
“老夫,只问你一句。”
张维贤一字一顿。
“你,上过战场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如同耳光,抽在了刘宗周的脸上!
抽在了所有附议言官的脸上!
刘宗周猛地一僵,那张慷慨激昂的脸,瞬间凝固了。
他想反驳,想说些什么。
张维贤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刚刚还在慷慨陈词的言官。
“你们可知,那些跪地请降的贼寇,前一刻,在做什么?”
“他们在屠戮我大明的村庄!”
“他们在砍杀我大明的百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血腥味。
“他们,在屠戮我大明将士!”
“你们知道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
张维贤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缓缓地,从自己宽大的朝服之中,伸出了那只布满厚茧的苍老大手。
他掏出的,不是笏板,不是奏疏。
而是一封信。
一封被泪水浸透,又被体温焐干,变得褶皱不堪的家书!
他将那封信,高高举起,那单薄的纸张,此刻却重如泰山!
“我英国公府!”
他的声音,凄厉得像杜鹃啼血!
“两百子弟兵!”
“为国尽忠,甘为诱饵!一百九十八人,战死于堕风谷!”
“他们用命,换来的这一场大捷!”
“不是让尔等,站在这金殿之上,用你们的口水,来玷污的!”
他猛地转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此刻已是一片骇人的赤红!
声音里,是压抑到了极致的悲愤与绝望!
“陛下!”
“若奋勇杀敌的功臣,要受此奇辱!”
“若浴血奋战的将士,死后还要被这群遭瘟的书生,指着脊梁骨骂作‘暴虐’!”
“他日!”
“边关再急!”
“国难当头!”
“谁还肯!为我大明死战?!”
“谁还愿!为陛下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