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帝都最寸土寸金的地界。
平日里车水马龙,今日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无他,只因街角那处空置了许久、据传风水不祥的黄金铺面,今日竟要开张大吉了。
半个月前,这铺子就被一个神秘买家以雷霆之势盘下,敲敲打打至今,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此刻,那崭新的门楣上,一块硕大的牌匾被红绸盖得严严实实,仿佛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听说了吗?买下这铺子的,就是那位在皇家狩猎会上大放异彩的风家大小姐!”
“风清浅?那个曾经的‘帝都第一草包’?老天,她哪来这么多钱?”
“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人家现在是帝都新贵,狩猎会魁首的奖金,加上她母亲留下的丰厚嫁妆,买十个这样的铺子都够了!”
“可她开店做什么?难不成是卖胭脂水粉?就她那性子,怕不是要把客人都打出去!”
议论声浪里,一道清冷的身影从店内缓步而出。
风清浅一袭素白长裙,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眼前这人山人海,不过是自家后院的几丛花草。她身后的丫鬟小翠,捧着一挂长长的鞭炮,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风清浅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好奇、质疑、幸灾乐祸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委屈?愤怒?
这些情绪,早在她决定踏上这条路时,就已经被碾碎成了脚下的尘埃。
她要的不是理解,是臣服。
“吉时已到。”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话音落,她素手轻扬,一道劲风卷起,那覆盖着牌匾的红绸便如一只翩跹的蝴蝶,飞旋着飘落。
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万兽阁!
字迹笔走龙蛇,锋芒毕露,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人群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万兽阁?好大的口气!敢在帝都用这个名字,这是没把御兽陈家放在眼里啊!”
“嘘,小声点!陈家的人就在那边茶楼上看着呢!”
然而,真正的惊雷,还在后头。
随着红绸落下,牌匾旁,一列竖着悬挂的紫檀木牌也露出了真容。
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地镌刻着此阁的经营范围。
“售卖各阶兽宠”——这一条,平平无奇。
但下面的几条,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承接:兽宠血脉鉴定。”
“承接:兽宠进化指导。”
“承接:各类兽宠疑难杂症诊疗。”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街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白日见了鬼。
血脉鉴定?那是各大御兽世家不传之秘,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寻常御兽师能模糊感应已是天赋异禀,她竟敢言之凿凿地写出来?
进化指导?更是天方夜谭!兽宠进化之路,充满了无数变数,连皇室供奉的宗师级御兽师都不敢打包票,她一个不满二十的黄毛丫头,凭什么?
至于疑难杂症……多少珍稀兽宠,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而夭折,连炼丹大师都束手无策。她也敢接?
这不是开店,这是在向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大夏国的御兽界宣战!
“疯了,这风清浅绝对是疯了!”
“哗众取宠!等下陈家的人来了,看她怎么收场!”
“我就说嘛,草包终究是草包,就算走了狗屎运赢了狩猎会,也改变不了她没脑子的事实!”
嘲讽和讥笑如潮水般涌来,小翠的脸都白了,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风清浅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些刺耳的言语不过是恼人的蝉鸣。她的指尖轻轻敲打着门框,眼底深处,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冰冷与兴奋。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水搅浑,鱼,怎么会自己跳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
人群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推开,一行锦衣华服的青年在几名恶仆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为首那人,面容阴鸷,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正是陈家最受宠的少主,陈威。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咱们帝都新出炉的‘御兽天才’,风大小姐啊。”陈威的声音尖酸刻薄,拖得长长的,“怎么,狩猎场上的威风还没耍够,又跑来朱雀大街搭台唱戏了?”
他身后的跟班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风清浅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苍蝇。
“陈少主日理万机,竟有空来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她唇角微勾,语气听不出喜怒。
“小店?”陈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指着那块紫檀木牌,笑得前仰后合,“风清浅,你这牛皮吹得,快要捅破天了吧?血脉鉴定?进化指导?你配吗?你读过几本御兽古籍?你师从哪位宗师?啊?”
他每问一句,便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风清浅脸上了。
“还是说,你在后山跟泥猴玩了几天,就真以为自己是万兽之王了?”
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不仅将她贬得一文不值,更是将她在皇家狩猎会上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