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腿上,疼得龇牙咧嘴,“这鬼娘们也太不讲究了!咱们义字堂的门是她想进就进的?义哥,这活儿不能接!什么玩意儿,让她滚蛋!”
“滚不了。”
陈义指了指那只安安静静的红鞋。
“我把它镇住了。”
他又指了指那撮泥土和瓦片。
“它留下了线索,是求咱们办事。这事儿不了,它就得缠着义字堂。”
“那……那这活儿,给多少钱?”胖三不死心地问。
陈义瞥了他一眼。
“它把‘聘礼’送来了。”
“什么聘礼?”
陈义指了指那只鞋。
胖三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就一只破鞋?”
“那咱们不是白干?”他哭丧着脸,“义哥,咱现在是亿万富翁了!不能干这种赔本买卖啊!”
“闭嘴。”大牛瞪了他一眼。
陈义没理他,拿起一片琉璃瓦的碎片,在指尖捻了捻。
“这东西,你们谁认得?”
众人凑过去,看了半天,都是一头雾水。
“看着象是以前宫里用的。”猴子挠了挠头,“但这颜色……太深了,有点发黑。”
“还有这土。”大牛抓起一小撮,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紧锁,“血腥气太重,还带着一股子陈年的霉味,象是从哪个大墓里挖出来的。”
“光猜没用。”
陈义站起身。
“得找个懂行的掌掌眼。”
他看向胖三:“你不是路子广吗?这城里,谁对这些老物件最门儿清?”
胖三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
“有!还真有一个!”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潘家园后街,有个老瞎子,外号‘鬼眼陈’。据说他眼睛就是年轻时倒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给看瞎的。但他那双手,比眼睛还毒,什么货色,一摸就知道来路。”
“那就去会会他。”
陈义把东西重新包好。
“大牛,开车。”
半小时后,五菱宏光停在了一条比义字堂所在的小巷还要破败的胡同口。
“鬼眼陈”的铺子,连个招牌都没有,就是个黑黢黢的门洞。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药草味混杂着,从里面飘出。
陈义让兄弟们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铺子里暗得吓人。
一个穿着黑布褂子,瘦得象根竹杆的老头,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用一块布慢悠悠地擦着手里的一个青铜爵。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
“新来的?”
老头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干涩。
“打听个东西。”
陈义也不废话,直接将黄纸包放在他面前的破桌上。
老头擦拭的动作,停了。
他伸出那双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没有去碰黄纸包,而是在空中顿住,象是在嗅闻着什么。
“呵。”
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的头皮阵阵发麻。
“好大的怨气。”
他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条斯理地解开黄-纸包。
他先是摸了摸那只红鞋,手指在鞋面上那对鸳鸯上停留了很久。
“金丝银线,云锦缎面……宫里的手艺,司珍房的上品。可惜,被阴气泡得太久,废了。”
他又捻起那撮暗红色的泥土。
“‘皇城根’下的‘血沁土’。”
他把土凑到鼻尖闻了闻,那张死人般的脸上,第一次透出一丝凝重。
“这土,只在一个地方有。”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那块琉璃瓦的碎片上。
他只摸了一下。
整个人就象是被蝎子蜇了,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黑……黑琉璃?”
他嘴唇哆嗦着,蒙着眼睛的黑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颤动。
“小哥……”
他“看”向陈义的方向,声音都变了调。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一个‘客人’送的。”
“客人?”
鬼眼陈惨笑一声。
“能用上这东西的,哪是什么客人,那是催命的阎王!”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血沁土,黑琉璃……错不了,错不了……”
他猛地停下,转向陈义。
“五十年前,前朝的最后一座‘冷宫’,‘静心殿’,被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夷为平地。”
“传说那场大火之后,所有从废墟里扒出来的瓦片,都被烧成了这种不祥的黑色。”
陈义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地方,现在叫”
鬼眼陈的声音,轻得象一声叹息,却字字如锤。
“第一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