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冷宫。”
老人家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很轻。
轻得象一片羽毛,落在每个人的心湖里,却砸起了滔天巨浪。
包间里的空气,死一般寂静。
胖三那张因酒精而涨红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惨白如纸。
他手里的象牙筷“啪嗒”一声,掉在名贵的地毯上。
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响声,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脖颈。
故宫!
那是什么地方?
九五之尊的居所,天下龙脉的汇聚之地!
别说进去抬棺了,就是以前在外面当游客,路过那高耸的红墙,都得下意识地收敛呼吸,生怕惊扰了里头沉睡的真龙。
现在,要去那里的冷宫,抬一口“醒了”的棺材?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活腻了,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死得不够有排面!
“不……不不不……”
胖三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肥硕的身躯剧烈颤斗,直接将身后的红木椅撞翻在地。
“老大!这活儿……这活ěi咱们不能接!”
“给多少钱都不能接啊!”
“那可是皇宫!是龙潭虎穴!咱们这几斤几两,进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崐仑山那是荒郊野岭,这儿可是天子脚下啊!”
猴子和老七也是一脸煞白,手脚冰凉得象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他们不怕凶死的横死的,可这回要碰的东西,显然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
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大牛,脸色也凝重下来,全身肌肉紧绷,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按在了陈义的椅背上。
整个房间,只有三个人还坐着。
老人家,龙卫国,还有陈义。
陈义甚至没看胖三一眼,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份冰冷的绝密文档袋夹了起来,在指间轻轻掂了掂。
“五十年前,几位高人联手布阵封印。”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既然是阵,就有阵眼。既然能封五十年,说明阵法本身没出问题。”
“为什么现在会松动?”
他问的,是行家话。
龙卫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沉声道:“因为五十年前,封印的‘阵眼’,是活物。”
“活物?”
“是当时京城一位道门魁首,以自身为祭,化作阵眼,用毕生修为和阳寿,强行镇压了龙穴里的东西。”
龙卫国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肃杀的敬意。
“按照推算,他的阳寿,就在半个月前,耗尽了。”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用一个活人当阵眼,镇压了五十年!
这是何等惨烈,又是何等通天的手笔!
“那地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陈义继续问。
“不知道。”
这次回答的是老人家,他摇了摇头。
“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所有进去的人,都死了。”
“根据那位道门魁首留下的手札记载,那东西,他称之为……‘龙煞’。”
“龙煞?”
“皇城龙脉,本是至阳至刚的国运之本。但故宫六百年,王朝更迭,多少阴谋诡计,多少冤魂枯骨,都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之下。尤其是冷宫,那是全天下怨气最重的地方。”
“龙气被怨气侵染,天长日久,便生出了这不阴不阳、不神不鬼的‘龙煞’。”
“它以帝王的怨念为食,以宫人的绝望为料,靠着龙穴滋养,早已成了一头谁也无法想象的怪物。”
“它没有实体,却能侵染人心。一旦让它冲出封印,沾染上京城千万人的烟火气,它就会瞬间化为一场席卷神州的滔天大祸。瘟疫、兵戈、天灾人祸……种种国之将殇的征兆,都会随之而来。”
老人家的话,字字如锤,重重敲击在众人的心脏上。
胖三已经彻底瘫软,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老大,咱不接!五亿……五亿我不要了!我一分都不要!咱回家!咱现在就回家!”
陈义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
“出息。”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老人家,把那个文档袋放在桌上,退了回去。
“这活儿,我接了。”
胖三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老人家和龙卫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但是,”陈义话锋一转,“我有三个规矩。”
“请讲。”
“第一,进了那道宫门,从抬棺到落地,所有事情,我说了算。我让谁生谁就生,我让谁死谁就死。军方也好,你们的人也好,谁都不能插手。”
“可以。”龙卫国毫不尤豫地点头。
“第二,所有关于五十年前那次封印的卷宗,包括那位道门魁首的手札,我都要看原件。”
“也没问题。”老人家答应得很干脆。
“第三……”
陈义顿了顿,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冷掉的酒,一饮而尽。
胖三的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