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要吃人的煞气。
孩子们何曾见过这等骇人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小戆大的哥哥,那个大块头!”
“快跑啊!”
汪大宝也被陈石头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树枝都掉在了地上。他平日里横行霸道,靠的就是人多欺负人少,哪见过这种真正从骨子里透出凶悍的硬茬。
他看了一眼陈石头身后那个流着口水、眼神呆滞的“小戆大”,心里更是发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对,是打了傻的,来了壮的!
“跑!”
汪大宝尖叫一声,第一个转身就跑,其他孩子也作鸟兽散,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木桶。
陈石头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把拎起木桶,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鱼虾少了一些,但大部分还在。
他心疼得直咧嘴,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跟一群孩子计较。
他回头对沈凌峰说:“小峰,我们走。”
沈凌峰“啊”了一声,傻乎乎地点点头,伸手抓住陈石头的衣角,像个害怕走丢的孩子。
陈石头拎着桶,扛着担,护着师弟,走进了棚户区那迷宫般狭窄的巷道。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然而,他低估了这片土地上人性的恶。
没拐过几个弯,前方的巷道突然被几个人影堵死了。
陈石头脚步一顿,眯起了眼睛。
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工装,敞着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他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根,眼神凶狠,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戾气。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小混混,一个个吊儿郎当,手里却都拎着家伙——生锈的铁管、断掉的桌子腿、还有粗长的木棍。
刚才跑掉的汪大宝,此刻正躲在为首那青年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一脸怨毒地指着陈石头,嘴里还在告状:“哥!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
巷子本就狭窄,被这群人一堵,更是水泄不通,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陈石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认得为首的青年。
汪大伟,汪大宝的亲哥哥。是这附近码头上有名的滚刀肉,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仗着父亲是码头小工头,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在棚户区这一带横行霸道,不知道多少人吃过他的亏。
麻烦大了。
陈石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沈凌峰往自己身后一拉,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将师弟完全挡住,形成一堵坚实的肉墙。
他可以凭借一身蛮力吓跑一群半大孩子,但面对这么多小混混,他心里完全没底。
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里,他的扁担根本施展不开。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武器。
更要命的是,他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师弟。
汪大伟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陈石头,他用手里的木棍“啪、啪、啪”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发出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跑啊。”他吐掉嘴里的草根,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狞笑道,“怎么不跑了?刚才欺负我弟弟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跟着起哄:“大伟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把东西抢过来,再把这大块头揍一顿,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就是!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汪大伟抬了抬手,制止了小弟们的叫嚣。他的目光越过陈石头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哟,还带着那个小戆大呢?”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恶劣,“听我弟弟说,你刚才瞪他了,把他吓得不轻啊。”
陈石头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沉声道:“是他们先偷了我们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
“偷?”汪大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我只知道,掉在地上的东西,谁捡到就是谁的!有‘偷’这个说法吗?”
他向前一步,用木棍的顶端戳了戳陈石头的胸口,语气变得阴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吧。”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把你那半桶鱼虾留下。算你孝敬我们,给我们加个菜。”
“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陈石头身后的沈凌峰,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弧度,“让你身后那个小戆大,自己走出来。你,当着我们的面,扇他两个耳光。要响!要用力!”
“然后,你们就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