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朦胧,夜风掠起。
司遥茫然望着帐顶,她莫非是捅了老实人的窝了?
书生不解风情就罢了,怎么这个剑客也一个呆样!她都“中药”了,他怎么还如此正派四处翻解药!
他就不能把自己当解药献上?
“司姑娘,这是我随身带的消解丹,可解姑娘中的药。”
“唔。”
不想他疑心,司遥接过丹药乖乖吃了,然而不消片刻又一次抓住少年的袖摆:“啊,还是好热……”
十三茫然伸手探她额头:“这是如何一回事?”少主赏的药不至于连两个地痞的药都解不了吧?
“周公子。”司遥晃了晃他袖摆,“我是不是中了要死的毒了,身上好热,好难受啊……”
她说起毒,十三想起司遥是中过绣娘给下的毒,素衣阁的毒师手法诡谲,莫非毒压制了他的解药?
十三犯了难,脑子一激灵:“有了!司姑娘,我给你打一桶凉水吧,进去泡一泡就好了!”
“……”
呆子呆子呆子呆子!
又一个呆子!
司遥真是想哭了:“我身子弱,泡水会生病的,我又一个人住。”
十三灵活得很:“姑娘放心,我会留在姑娘身边,到时一定及时带姑娘去看大夫,不耽误你!”
“……”司遥没了耐心,用力把他拉了过去,八爪鱼似地攀住他,“你好狠的心啊你!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在把我往外推,我就这么讨人厌?你宁可看我难受死,都不愿救一救我?”
“不,司姑娘,我……”看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女郎,十三脸红了,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初次随少主外出,竟遇到了如此大的考验!可他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不会沾花惹草。
十三脑中空白:“司姑娘,我可能得先问一问长辈。”
长辈,长辈!又问长辈!
司遥翻了个白眼,老实人真是麻烦。但老实人好啊,一度春风后他会内疚,会对她“负责”,她回素衣阁的事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她更用力地搂住少年胳膊,含糊呢喃:“可我好难受,我要死了,你舍得我死么?就算不死……我的心也死了,呜呜……你并不喜欢我,对吧。”
她的哭声扰得十三心绪大乱,她的手则趁机乱来。
轻挑的指尖甫一刮到十三耳垂,少年的脸红了个透,意志也摇摇欲坠,他的喉结不听话地动了动。
咚咚咚!
叩门声如一记钟声,十三混沌一团的脑子恢复清明。
十三如梦初醒,如蒙大赦,忙推开司遥前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伙计装扮的小哥,诧异道:“司遥司姑娘可在?小的是喜服铺子的,司姑娘要的喜服到了。”
司遥都快忘了这事,喜服本是定来激怒书生的。
这会送来不是坏她好事吗?
但她的担心多余了,十三面露羞窘,愕然地看着她:“司姑娘,你竟瞒着在下定了喜服?”
才认识不久,她竟已认定了他!十三飘飘然,这太不真实了。
司遥没料到他会往这处想,她干脆装傻不说话。先骗过今夜,明日醒来之后,哪怕少年知道喜服的真相,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伙计把喜服递给十三,又犹豫地道:“对了,男式的喜服在半路上碰到乔公子时,出了点岔子,不慎掉入污泥中,没法穿了。乔公子说要赔付,小的想问问司姑娘想如何?”
臭书生!总算坐不住了。
但司遥有了新的猎物,才不想吃回头草呢,她懒声道:“算了,改日我给周公子亲手缝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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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司姑娘说不必在意,脏了就脏了,她会给周公子再亲手缝一件,让乔公子不必挂怀。”
“哪一位周公子?”
“不认得,似乎是住在对街的剑客,生得挺俊。”
“司姑娘就没说别的?”
“那剑客开门的时候衣衫不整的,俩人估计有得忙呢,司姑娘很是不耐烦,小的不敢多问。”
嫁衣铺子的伙计拿着银子离开了,不解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乔公子为何要扣下司姑娘的嫁衣?
算了,他也管不着。
人走了,乔昫安静地望着盒中的喜服,看着嫁衣,他仿佛能想象出那位轻挑散漫的语气——
“啧,那个呆子啊?他死活不开窍,没意思……还是剑客更生猛。啧,我不在乎他了,喜服也算了。”
“走吧,别碍着我的好事。”
“来,继续。”
……
一句句话仿佛那梦中从灯笼里钻出的女鬼在耳畔低语。
太吵了。
乔昫抬手按住桌上的灯笼。
他当真很无趣么?
已招惹了他,岂有半途弃之,招惹他属下的道理?
乔昫提着灯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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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火红的嫁衣,十三声音沙哑,道:“司姑娘,我们真的要这样么,我是个武人,没啥钱,整日打打杀杀的,没法给你安定……”
“嘘……”司遥压住他嘴唇,温柔而魅惑地笑了笑,“别说这些话,我求的不是银子,也不是什么安定。”
对老实人就得狠一些,不然他能把自个逼成活菩萨。她蛊惑道:“公子,你就告诉我,这嫁衣好看么?好看的话,我今夜就换给你看,好不好?”
司遥目光迷离,一步一步把剑客推入罗帐中,挑开他衣襟。
墨衣下露出精壮的胸膛,足以窥见少年的健壮。
司遥唇角柔柔勾起。
很好,她要享用她的猎物啦。
再挑开另一边衣襟,她忽而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本能让司遥倏然警觉,她借着拥抱的姿态牵制着少年,飞速搜寻着异香源头源,目光定在榻边嫁衣上。
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眼前一阵发黑,她昏了过去。
“司姑娘!”
十三察觉不对,迅速翻看周遭,很快发现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