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森寒剑尖所指的“怡鸢”,非但没有丝毫惊惧瑟缩,反而微微歪了歪头,唇角缓缓向上牵起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令天地失色的弧度。那笑容里糅杂着三分睥睨天下的嘲弄,七分掌控全局的玩味,更有一种视万物如刍狗的慵懒。
“冒充?”
她的声音空灵缥缈,仿佛从九天云外垂落,又似贴着耳廓低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这世间……还有何人,胆敢、又有何能——冒充‘本尊’?”
当林沐风被那魔族伪装的“师父”拖入凶险莫测的心灵幻境,在痛苦深渊中挣扎沉沦时,竹林中的真实杀戮,才刚刚拉开猩红的帷幕。
那群道士眼见林沐风如遭雷击般僵立原地,眼神涣散空洞,只道他中了邪术或被“师兄”(实为魔族)的诛心之言震慑,胆气复炽。再看怡鸢孤立无援(在他们浅薄的认知里),凶戾之气再度爆发。
“趁现在!先宰了这妖女!”
独眼道士捂着血流如注的眼眶,嘶声厉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数道狠厉的剑光撕裂空气,裹挟着森然杀意,再次袭向怡鸢!招招致命,直取咽喉、心窍!
然而,他们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严重低估了眼前的“猎物”。
面对这狠毒的围攻,怡鸢脸上那抹天真与戏谑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冻结成万载玄冰般的冷漠!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她甚至不屑动用紫萦剑本体,只并指如剑,一抹令人心悸的、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光晕萦绕于指尖。
“不知死活。”
冰冷的宣判落下,她的身影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瞬间在原地溶解、消失!
下一瞬!
竹影婆娑间,紫电狂舞!
“噗嗤!” “咔嚓!” “呃啊——!”
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骨骼粉碎的脆响、濒死前绝望的惨嚎几乎在同一刹那爆发!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那些道士只觉得眼前一道妖异的紫芒如毒蛇般闪过,致命的剧痛便已攫住了全身!
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在翠绿的竹竿和潮湿的地面上肆意泼洒、晕染,绽开朵朵妖异刺目的红梅!仅仅几个呼吸的间隙,除了那个捂着眼睛、瘫软在地的“师兄”(魔族伪装者),其余道士尽数毙命!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竹林。
怡鸢的身影在血泊边缘重新凝实,一身红衣仿佛汲取了所有的血色,红得更加妖异、更加惊心动魄。她冷漠地扫过一地狼藉,如同拂去尘埃,目光随即如淬了寒冰的利锥,狠狠刺向那唯一存活的“道士”。
那伪装成道士的魔族,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亲眼目睹了同伴在对方手下如同纸鸢般被轻易撕碎,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神明对蝼蚁的、碾压式的抹杀!极致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手脚并用地向后蹭爬,涕泪横流地嘶声求饶:“饶…饶命!小殿下饶命!小的…小的有眼无珠!瞎了狗眼!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
怡鸢一步步走近,足尖踏在染血的地面,每一步都如同踏在魔族濒临崩溃的心脏上。她居高临下,冰冷的眸光不带一丝人间温度:“沐风心善,不喜杀戮。但本殿——”
她微微俯身,那双此刻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之眸锁定了脚下蝼蚁,“可从未承诺过不杀生。”
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让魔族喉头咯咯作响,几乎窒息。“说。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猎杀妖族,意欲何为?幕后主使是谁?”
“不…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魔族涕泗横流,吓得屎尿齐流,语无伦次,“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上头让抓妖取丹…具体…具体小的真不清楚!真的!”
“不清楚?”
怡鸢指尖紫芒一闪,一道细若发丝却蕴含着恐怖破坏力的电光如鞭子般抽打在魔族身上!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竹林!那痛苦仿佛直接灼烧灵魂!
“看来,你很想尝尝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怡鸢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啊——!我说!我说!!”
极致的痛苦瞬间摧毁了魔族最后一丝侥幸,他嘶声裂肺地喊叫,“是叶菁!是那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叶菁!是她…是她抓了我,在我神魂中下了禁制,逼我混入这群蠢货道士中,为他们提供妖族踪迹的情报,帮他们追踪定位…条件是…是事成后分我一些妖丹续命!”
他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只求速死。
“叶菁?”
怡鸢秀眉微蹙,这个名字在她记忆中泛起一丝涟漪。半人半妖…确实,这种存在往往需要吞噬大量妖丹,来维持脆弱的平衡甚至强行突破桎梏,手段通常极端残忍。
“一面之词,本殿如何信你?”
语气依旧冰冷如刀。
“千真万确!小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形神俱灭!永堕无间!”
魔族急切地赌咒发誓,生怕慢了一瞬就灰飞烟灭,“那叶菁心狠手辣,法力更是诡异阴毒!她手下网罗了不少像我这样被胁迫的亡命徒和妖魔…专门猎杀落单的、道行不深的小妖…取其妖丹!小的…小的也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啊!”
他竭力将自己塑造成可怜的受害者。
怡鸢沉默了片刻。关于叶菁的传闻和她半妖的身份,与魔族供述的动机高度吻合。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沉的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