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杀机。
“功过相抵?”
怡鸢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冷笑,“一码归一码。你供出叶菁,算你识相。但你设计引动沐风心魔,欲借刀杀人,此罪——”
她眸光骤然一厉,杀意沸腾,“当诛!”
“不——!!!”
魔族惊恐欲绝的尖叫声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
一道凝练到极致、快逾惊雷的紫色剑光,瞬间洞穿了他的眉心!他眼中凝固的恐惧和哀求瞬间化为虚无,身体软软倒下,化作一缕袅袅升腾、散发着恶臭的黑烟,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形神俱灭!
竹林重归死寂,唯有浓郁的血腥和残留的魔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怡鸢这才转向一直瑟缩在巨大竹丛后、抖如筛糠的老者陈辉,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一丝清越,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安全了,速速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陈辉惊魂未定地爬出来,对着怡鸢深深一揖到底,声音颤抖却充满劫后余生的感激:“老朽陈辉,叩谢小殿下与那位公子的再造之恩!此恩如同再造,老朽铭感五内,没齿难忘!他日小殿下或公子若有差遣,只需凭此信物,前往妖界‘沉碧潭’,老朽定当倾尽所能,万死不辞!”
说着,他从怀中极其珍重地捧出一片散发着温润光泽、内蕴水纹的墨绿色龟甲鳞片,恭敬地双手奉上。
怡鸢目光扫过那鳞片,心中了然。(千年玄龟的本命护心鳞?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她微微颔首,收下鳞片:“有心了。去吧。”
陈辉不敢再多留,再次深深一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微弱的土黄色光芒,瞬间融入大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怡鸢收起鳞片,目光立刻转向依旧僵立在原地、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成一个痛苦川字、身体因精神剧烈冲突而微微颤抖的林沐风。他的心神显然还深陷在那个凶险的幻境泥沼之中。
她眼中掠过一丝凝重,不再有丝毫耽搁。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迅速结出一个繁复玄奥、流淌着紫色星辉的法印,指尖萦绕着纯净而强大的破魔之力,轻轻点向林沐风的眉心。
“沐风…我来了。”
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混沌的迷雾之海。怡鸢的灵识如同利剑,强行破开了林沐风心灵外围混乱的屏障,闯入了由他深重心魔与魔族幻术共同编织的、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梦境世界。
甫一进入,怡鸢便察觉了自身的异样。她低头——不知何时,身上那件常穿的素雅浅衫,竟已幻化成了一袭浓烈似血、华美繁复到令人窒息的曳地红裙!裙裾上仿佛流淌着暗金色的业火纹路,将她衬得如同自红莲业火中涅盘而生的神只,又似执掌毁灭与重生的魔女。
这变化来得毫无征兆,或许是梦境规则对闯入者的扭曲映射?又或是她自身那庞大而神秘的力量,在他人心境内无意识显化出的真实形态?怡鸢心中虽有疑虑,但此刻找到林沐风、将他从这致命幻象中唤醒才是唯一要务!这身红衣的缘由,只能暂且搁置。
这梦境空间庞大、扭曲且充满恶意。破碎的景象如走马灯般闪现:师父林诉宇在庭院中教导剑法的温和身影;雨夜惨案中飞溅的鲜血与同门死不瞑目的脸庞;甚至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充满不安与孤独的童年片段……怡鸢在其中穿行,如同行走在万花筒般碎裂的镜面迷宫中,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不同的心象陷阱。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在精神风暴的最核心处,林沐风传来的剧烈痛苦波动,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
终于,在一处由无数柄倒悬的、不断滴落着粘稠“血泪”(实质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心魔怨气)的黑色利剑构成的诡异刑场中央,她看到了林沐风!
他背对着她,九离剑无力地垂在身侧,身体绷紧如一张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强弓。而在他面前,一个由粘稠黑雾凝聚而成、扭曲变形却依稀可辨林诉宇轮廓的人影,正伸出一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枯爪,死死扣着他的手腕!浓稠如墨的黑暗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通过那只手,试图侵蚀、灌注!
“沐风!”
怡鸢立刻出声呼唤,声音穿透了空间的扭曲。
林沐风猛地一震,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他下意识地用力,挣脱了那阴影之爪的部分钳制,霍然转身!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一身灼目如血、气质迥异的红衣怡鸢时,怡鸢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瞬间爆发的、极其复杂汹涌的情绪——有巨大的震惊,有短暂的、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唯一光源般的狂喜光芒!
但这光芒如同流星,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深的痛苦、无尽的挣扎和…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戒备所取代!那赤红的血丝迅速爬满了他的眼白,瞳孔深处弥漫起混乱的迷雾。
“你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在粗糙的石面上摩擦,充满了被煎熬的苦楚。他再次被身后那阴影‘林诉宇’操控着,极其艰难地、抗拒地、却又无法完全自控地,再次抬起了手中的九离剑!剑身因主人剧烈的内心冲突而疯狂颤抖,冰冷的剑尖,带着绝望的指向性,遥遥锁定了怡鸢!
“为何…要冒充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在他混乱扭曲的感知里,怡鸢那身刺目的、带着妖异神性的红衣,那迥异于平时的强大而陌生的气质,都成为了“眼前之人是精心伪装的冒牌货”的最有力“证据”!
面对那承载着爱人无尽痛苦与尖锐怀疑的剑锋,怡鸢的心像是被一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