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风拱手为礼,姿态温润:“这位小道友,不知上清道长可在观中?”
被问话的小道士却并未回应,反而用一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沐风与怡鸢的衣着气质,反问道:“你们是谁?打听我们观主做什么?”
声音带着生硬的戒备。
“沐风问你话,你答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怡鸢显然没有林沐风的涵养与耐心,眉梢微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与居高临下的审视。
“哼!我才不告诉你们!”
小道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却透着一股怪异的僵硬感,仿佛提线的木偶。话音未落,他便紧紧攥着手中一个看不清的物件,脚步带着一种不自然的仓促,转身就走,近乎逃离,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凶兽。
怡鸢盯着那小道士僵硬、近乎小跑的背影,眉头紧蹙,眼中锐芒如电。
“沐风,看出他身上不妥了么?”
她轻声问道,语气是肯定的。
‘行尸走肉多傀儡’——这点微末伎俩,在她眼中如同儿戏。
“自然。”
林沐风只回了两个字,目光沉沉追随着那具“行走的躯壳”,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悉的冷意,“三魂六魄皆残,仅余一口被操控的生气维系行动罢了。死人,最是守口如瓶,上清道长自然无需担忧泄露分毫。”
为探寻背后真相,两人无需多言,默契地掐诀隐去身形气息,如同融入空气的幽灵,隔着一段足够反应的安全距离,悄然尾随那具僵硬的“傀儡”而去。
小道士步履机械,目标明确得诡异,一路穿廊过径,直入道观后山深处。最终,在一个被浓密藤蔓半遮半掩、散发出幽冷气息的山洞前停下。他毫无迟疑,身影一闪,便没入了洞口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之中。
“怡鸢,”
林沐风凝视着那黑黢黢、如同巨兽咽喉的洞口,沉声道,“此地的气息,阴冷污浊,与先前盗取玉佩那女子身上缠绕的,如出一辙,甚至……更为浓烈。”
怡鸢早已察觉。这偏僻山洞周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魔煞戾气,其间还混杂着驳杂刺鼻的妖异气息,阴寒刺骨,越靠近洞口,那股令人心悸、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压迫感便越重。
待两人谨慎踏入洞中,那股混合的污浊气息更是汹涌如实质的潮水,扑面而来,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带着浓烈的腐朽与不祥的味道。洞内幽深曲折,黑暗浓重,仅有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仿佛潜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此地不宜久留,尤其对你。”
怡鸢果断道,语气不容置疑。这污秽阴邪的气息对凡胎肉体侵蚀极重,林沐风在此待久了,轻则元气受损,重则伤及根基。她不再犹豫,一把扣住林沐风的手腕,触手微凉,带着他迅速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山洞。
站在洞外稍显清冽的空气里,怡鸢神色凝重地回望着那如同通往九幽的洞口,眸色幽深。‘此事非同小可,远超寻常邪祟作乱,得尽快告知阿恒。’她心中警铃大作。
神魔之界分明,那些真正能搅动风云的大魔早已被禁锢于魔界深处。凡间偶有魔物作祟,也绝不该是眼前这般浓烈到令人窒息、甚至能豢养“傀儡”的地步!这洞中盘踞之物,恐怕来头不小,所图非善!
暮色四合,白府各处的灯笼次第燃起,昏黄的光晕却驱不散怡鸢和林沐风心头骤然笼罩的厚重阴霾。甫一踏进府门,余安带来的消息便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白焱砾要娶妻了,而新娘的名字,赫然便是他们刚刚探知底细、疑云重重的叶菁!
更令人心惊肉跳的是,府中上下人等,竟似对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颇为满意,言语间尽是虚伪的恭贺,透着一股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诡异和谐。
林沐风心头一紧,与怡鸢交换了一个凝重到极点的眼神。
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忧虑:“师兄,此事……是否还需再斟酌一二?焱砾表弟与这位叶姑娘,相识毕竟尚短……”
余安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师弟话中的未尽之意,目光如炬:“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看向怡鸢和林沐风,眼神带着询问与急切。
林沐风见瞒不过,也无需再瞒,便将他们在外打探到的关于叶菁那些扑朔迷离、绝非良善的蛛丝马迹——诡异的行踪、与魔气纠缠的关联、以及上清观那令人不安的傀儡道士,简明扼要地道来。他叙述时,怡鸢并未插话,只是静立一旁,眸色幽深如寒潭,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垂落的发丝,心中念头飞转,将零碎的线索飞速串联。
余安听完,眉峰紧锁,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他沉默片刻,指节在紫檀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笃实的声响,如同叩击在人心上。
“你们所言,非同小可……”
他缓缓抬眼,眼中是兄长对幼弟的深切忧虑与沉甸甸的责任,“焱砾是我表弟,他的性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纵使他对我、对白家有诸多心结难解,我也绝不能坐视他踏入一个精心编织的、足以致命的陷阱。若叶菁真如你们所说……这亲事,断不能成!”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恰在此时,怡鸢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雪般的讥诮:“说来也怪。先前那位白老爷,不是对慕亦碟青睐有加,视作儿媳佳选么?怎么转瞬之间,就如此痛快地应允了自家儿子的请求,甚至……连面都未曾露?”
她微微偏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投向余安。
余安被她一语点醒,脑中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想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