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默许支持下发动政变,把胡太后囚禁在洛阳北宫宣光殿,从而把持了北魏朝政。
元叉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了胡太后的情夫、皇帝的亲叔叔,辅政大臣清河王元怪。
如果说元怪被赦免,从低一等的范阳王恢复为清河王,是皇帝有意平衡朝局的信号。那胡太后从宣光殿出来,绝对是元叉失势的标志。
不过元渊惊呼也正常,放胡太后出来,还是元叉自己同意的。
其实李崇掌握的消息是:前几日,元叉受不了皇帝整天哭着说母子关系不和,反倒主动劝皇帝顺从太后的意思,让她从宣光殿出来。李崇的家人当即就把这消息秘密传了过来。
从这细节就能看出,当初宣光政变中,皇帝扮演了不怎么孝顺的角色。
他故作可怜向元叉哭诉,不过是迷惑对方的烟雾弹。更早之前,太后闹着要出家时,就曾留宿皇帝的寝宫显阳殿。
那时候母子二人已经和解,打算一起扳倒元叉了。
元渊作为宗室大臣,反倒当局者迷,不如李崇看得透彻。
于谨生怕元渊喝多了酒脑子不清淅,于是继续详细解释道:“殿下,起初元叉不过凭着是太后妹夫才升上高位,之前只是禁军中不起眼的军官。他能把持朝政、隔绝内外,又打压近支宗室,多是靠刘腾在宫中配合。
刘腾死后,他耽于饮酒,眈误了正事。先是蠕蠕南侵,后有六镇变乱,宗室、群臣早就敢怒不敢言,恐怕陛下也早不满,想和他切割了。
所以只要太后恢复自由,群臣一定明白元叉失了圣眷,自会站出来和他斗。
除非元叉敢利用禁军行废立之事,否则他失势,不过是皇帝和太后一句话的事。”
“呃————且不说禁军,就连台军里也多是元叉的人。他怎么会昏头动刀子?
群臣也没胆量动他吧?”
“可洛阳的兵马都出来平叛了啊。”
元渊这才恍然大悟,连声说“是极是极”!
李崇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太后虽还没重新临朝称制,但元叉“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败亡不过旬日之间。
李崇近年依附贿赂元叉,崔暹更是元叉的人。过几天,增援的台军来了,还不是会落到自己手里?
所以李崇想保全晚节,干脆把白登山战败的责任全揽下,向胡太后认输,换得身家平安,说不定日后还有再起的机会。
难怪今夜宴席上李崇态度这么谦卑。
于谨却在心里暗忖:恐怕李崇也是嘴上讨饶,心里不服,甚至一万个看不起元渊,所以宁肯认输,也不愿把消息透露给他。
要是元渊有李崇一半的本事,白登山之战怎么会被乐起钻空子呢?
远在肆州的尔朱荣一收到洛阳的消息,就当着元天穆的面拍了桌子:“真是蠢到黄河里去了!咱们可以准备给江阳王(元继,元叉之父)的奠礼了!”
原来两个月前,太后被解除禁锢后,就动了扳倒元叉的心思。
不到一个月,胡太后趁着游洛水避暑,和皇帝一起临幸录尚书事、高阳王元雍的外宅。也许就在当天,太后和皇帝达成了同盟。
第二天,一向懦弱的高阳王元雍,居然在上朝时说了一堆诛心的话:“元叉总领禁军,其父江阳王元继为领军将军,掌握台军;其弟元罗都督青、光、南青三州,负责对南朝的防线。元叉要是没野心还好,万一想造反纂位,天下没人能挡。
就算元叉嘴上说忠心,可谁能证明?谁能看见?所以我不怕六镇反贼,就怕元叉。”
这时候,太后也帮腔说:“高阳王不是说没人能证明元郎(元叉)的忠心吗?那元叉把禁军交出来,仍以侍中身份辅政,不就能证明了么?”
然后,元叉就乖乖交出了兵权。
或许有人觉得现实比小说更荒诞。
一个天下树敌的权臣,居然主动交出赖以生存的兵权。但此刻静坐桑干城的元渊,在于谨的提醒下,终于咂摸出了味道。
首先要搞明白:元叉究竟是不是权臣?或者说,皇帝有没有被他控制?
前者的答案是肯定的。
元叉以侍中的身份总领门下省,控制了皇帝和外朝的联系信道,从而掌握政权;同时又以领军将军总领禁军,其他宰相如元雍、元悦等,无不仰他鼻息。
但要说皇帝被他控制胁迫,却是无稽之谈。
谁都知道,从前胡太后掌权时,为平衡元叉的权力,特意提拔近支宗室如清河王元怿,这才引起元叉的怨恨和不安。
于是在皇帝默许下,元叉发动宣光政变,囚后杀相。
故而倒不如说,是年岁渐长的小皇帝,利用了太后集团内部的矛盾,成功亲政了。
而元叉的倒台,也正因如此。只要皇帝和太后放出信号,自然会有“忠臣”站出来,所以元叉琢磨着,还不如交出兵权以挽回皇帝的信任。
但尔朱荣看得更透彻,太后想要获得群臣支持,重新临朝称制,必须杀掉元叉当作投名状。
也难怪尔朱荣如此失态。
元叉父子本是尔朱氏的长期投资对象。近年尔朱荣借着六镇叛乱扩充势力,靠的就是元叉的支持;而元叉掌权,也有尔朱氏在外呼应。
不久后元叉一死,太后怎会容他?
别的不说,接下来讨伐破六韩拔陵的战事,肯定没他的份了。这对想靠战争把手伸进恒朔、招揽北镇势力的尔朱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