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宁早早起床就离开马学延家,朝马魁三家过去。
刚站到院子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嘈杂的喧闹声。
赵宁迈步进去,看到马魁三家的院子里,人已经聚集了不少。
虽然同样是红事,可今儿一早这情况,显然要比乡里白瘸子家第一天要热闹。
马魁三见赵宁来了,忙热情地伸手拉住道:
“快,你赶紧去偏窑吃饭,酒菜都好了,就等你哩。”
说着,还不忘给赵宁手里拍两包烟。
赵宁拿着唢呐,心里感觉,白瘸子是抠门。
瞧瞧,还是人家马魁三大方。
赵宁推辞了一下,收起烟酒朝偏窑过去。
一掀门帘,果然饭菜都上桌了,刘二娃和孙吹手,以及王吹手,都抽着烟,在等他。
“哟赵宁来了啊,快,赶紧坐。”
赵宁看到王吹手一脸殷勤的样子,心里一时有点不适应。
虽然这次还是在寺家塬。
可王吹手年前在马五子白事上如此冷嘲热讽的事情,赵宁可是记忆犹新。
不过赵宁也不是记仇的人,只是王吹手这变脸比翻书快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让他觉得膈应。
但赵宁嘴上道:“没事,我坐哪里都成。”
说着,赵宁拉过凳子,坐在了刘二娃身边。
王吹手一点没觉得意外,神情淡然地掏出烟,边递给赵宁,边道:
“我就知道你会坐在我大师兄跟前,你俩都是班主,可不是总聚一块嘛。”
赵宁接过烟,嗯了一声。
这话,他认可。
好歹赵家唢呐他现在接班了,王吹手称呼一声班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话里的刺儿,赵宁假装没听出。
他意识到,王吹手这人,就这德性了。
改是改不了的。
所以也就懒得计较。
一顿饭吃罢,赵宁攥着唢呐,就和刘家班的三人,一块在院子里的璨烂阳光下,吹了起来。
这次赵宁没打头阵。
这趟活儿是刘家班刘二娃接的,他自然不能抢风头。
因此,当刘二娃吹了第一声后。
赵宁才同孙吹手以及王吹手,三人一块齐声吹奏。
喜庆的唢呐声儿,瞬间就从马魁三家的院子里,朝整个寺家塬飘了出去。
没多时,寺家塬村里的人,就来了一群。
赵宁赫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马学延的三爷。
这位这次就在家门口听,来的不算早,可绝对不迟。
院子里顿时间人声鼎沸了起来。
赵宁四人吹了一个多时辰,刚停罢歇息,老马栓朝着赵宁就道:
“你个年轻后生家,歇啥,你一个人再吹一首《南泥湾》,让我们大伙儿听听。”
赵宁应声道:“行,吹就吹。”
赵宁站起身,独自捏起唢呐,就吹奏了起来。
今儿是喜事,高兴的日子。
要的就是红火。
赵宁自然是有求必应了。
唢呐的调儿轻快地就从碗口里跃出,随着清脆的唢呐声儿,朝众人的耳朵里钻进。
阳光下,人群围成圈儿,小孩子挤在最里面,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唱。
赵宁瞧了一眼,暗觉帮小孩子,倒是可以。
自己成他们伴奏了。
但无所谓,今儿热闹,怎么都行。
只要红火,人人开心就成。
转过天上午十点多,赵宁和刘家班的三人,跟着马魁三的儿子去接亲了。
这趟不远,马魁三的儿子娶的是隔壁村的女娃。
所以,接亲没走多久,就到了女方家的村上。
女方家是刘山村,在寺家塬村的下面。
要是一路再往下走,就是赵山。
三个村子,就在一条塬峁上。
而赵山左边,就是赵宁家所在的李家沟。
一到刘山村。
赵宁就听见了同样是喜庆的唢呐声儿。
这当然是刘家村上女方家那边吹的。
赵宁抬头往前面一瞧,看到目光之下的一个院子里,正有一帮人呼啦地跑了出来。
同时那边的唢呐吹手也从院子里吹吹打打地走出。
赵宁心头一乐,这敢情好。
两个村子近就算了,这才刚到村口,就几乎到女方家了。
赵宁一行走过时,赵宁看到对方唢呐吹手,不禁又愣了。
跟周家山那趟接亲一样,又碰到熟人了。
但这次不是周贵山那帮野生唢呐吹手。
而是牛家班的人。
对面看到赵宁在男方这边,还有刘家班的三人。
为首的老班主也是一愣。
刘家班和牛家班都是乡里三大唢呐班之一。
两个班的人,既是水火之势,但又相互配合。
毕竟乡里婚丧嫁娶,全靠他们支撑。
赵宁虽不是三大班的人,但赵家唢呐的分量,却远在这三大班之上。
所以,牛家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