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似箭,奈何老牛破车。
这条走了无数次的回乡路,今日仿佛格外漫长。
游平安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时不时就站起身,伸长脖子向小河村的方向眺望。
当熟悉的村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在线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从慢行的牛车上跳下。
“阿爹!牛车太慢,我先跑回去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村口冲去。
“这臭小子……”游所为望着儿子迅速远去的背影,笑骂了一句,手中的鞭子轻轻一抖,在空中甩出个脆响,
“驾!”老牛似乎也懂了主人的急切,脚步稍稍加快了些。
等游所为赶着牛车回到家中小院时,只见游平安正傻呵呵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抱着妹妹游婧瑶,那姿势虽显笨拙,却充满了呵护。
他嘴上说着弟弟妹妹都一样,但那看向妹妹时格外柔和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那点小偏爱。
游所为洗净手,从妻子怀中接过小儿子游永宁,端详着那皱巴巴的小脸。
“这小模样,越长越象平安小时候了。”
游平安一听,立刻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阿爹,我小时候真长这样?”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游所为肯定地点点头。
傍晚时分,游所为将游长生也从苏老先生处接了回来。
至此,一家六口终于第一次齐聚在这小小的农家院落里。
晚饭桌上,游长生扒拉着碗里的粟米饭,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道:“阿爹,苏老先生让我问问您,什么时候给弟弟妹妹办满月酒?”
满月酒?
游所为与林秀娘对视一眼。
按此地习俗,通常只有嫡长子出生才会郑重其事地办满月酒。
当年游平安满月时,他们简单摆了两桌。
如今作为嫡长女的婧瑶和次子永宁,一般人家是不会再办的,除非是那些交际广阔、讲究排场的富贵人家。
他们本不打算操办,但如今苏老先生特意让长生来问,显然是存了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的心意。
若是回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林秀娘看了看摇篮里安睡的一双儿女,轻声道:
“当家的,要不……就简单置办两桌吧?
村里有几家关系近的邻里也送了贺礼,正好请过来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
游所为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也好。婧瑶和永宁还有二十来天满月,过几日我提前准备一下。
圈里抓头小猪宰了,再备些时令菜蔬,应该够了。”
晚饭后,游长生留在屋里陪着母亲和弟弟妹妹。
游所为则将游平安悄悄拉到院中。
“平安,爹问你件事。”游所为压低声音,“前些天,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血脉晋升之事,他一直记挂在心。
老二长生似乎没那个运气,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学武的老大身上。
“爹,您怎么知道?”游平安一脸惊讶。
他实力暴涨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这么说,真有变化?”游所为眼中闪过喜色。
游平安对父亲自然毫无隐瞒,将那天体内突然涌出热流、力量大增的情形仔细描述了一遍。
游所为仔细听着,与自己体验对比,确认大儿子也获得了九品血脉。
当听到儿子因此一拳几乎打断铁木桩时,他心中不由地也火热起来。
“平安,你练的那桩功,当真可以外传?”游所为确认道。
“当然可以!”游平安毫不尤豫地回答,“《莽牛劲》桩功只是最基础的筑基法门,没有药膳配合,外人练了也就是强身健体,效果有限。
阿爹,您想学吗?”他其实一直希望父亲能练练,毕竟家里几十亩田地和大大小小的活计都压在父亲一人肩上,若能通过桩功调理身体,也能少些劳累。
游所为尤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改善身体的期盼,点头道:
“好,那你给爹演示一遍。”
父子二人便在院中,借着朦胧的月色,一个教,一个学。
桩功动作本身不算复杂,但游所为年近三十,常年劳作使得部分筋骨肌肉已然僵硬老化,一番演练下来,竟疼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阿爹,这桩功您以后得坚持练,”游平安心疼地扶着他坐下,“不然年纪再大些,身体容易落下毛病。”
“唉!”游所为扶着酸痛的腰背,重重叹了口气。
岁月不饶人啊。
“桩功若能配合一些拳脚动作,效果更好。
不过武馆的《莽牛拳》我不敢私传,”游平安说着,走到院子中央,
“倒是可以教您几招军中最常见的把式,活动筋骨是极好的。”
他看着儿子将那几式简单却实用的军体拳打得虎虎生风,心中满是欣慰。
这钱,花得值!
将军体拳的招式记个大概后,游所为打算等桩功练得顺畅些,再开始尝试练习拳脚。
翌日清晨,游所为先送游长生去苏老先生处,并郑重地递上一封手写的请柬,邀请先生届时光临。
苏文远欣然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