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对武道的痴迷,游所为是知道的。
本以为他跟长生学枪,怎么也得练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小家伙就闷着头回来了,小脸上没什么兴奋之色。
跟在后面的游长生则是一脸气恼,对着弟弟的背影数落:
“你这小子,眼光还挺高!我教的这些枪法基础。
都是苏老先生结合古籍校正过的,最是端正不过,你倒还嫌弃上了?
不想学拉倒!”
林秀娘闻声从里屋出来,看着这兄弟俩,疑惑道:“这是怎么了?长生,你又逗弟弟了?”
游长生满脸委屈:“娘,这回真不是我!
是他……他说我教的枪法‘软绵绵的,没劲儿’,是样子货,不肯好好学!”
他特意加重了“样子货”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不满。
苏文远在他们家人心中地位崇高,如今被幼弟这般评价,他自然觉得不快。
“不想学就不学嘛,孩子还小,兴许是累了。”
林秀娘没有深究,她向来更偏疼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幼子,见他小脸紧绷,便柔声安抚。
“娘!您也太惯着他了!”
游长生见母亲连句重话都没有,更是不平。
“行了,少说两句,快去温书洗漱。”游所为出声打断了次子的抱怨,将他支开。
他走到小儿子身边坐下,看着永宁依旧紧紧抱着那杆旧木枪,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轻声问道:
“永宁,喜欢枪?”
永宁点了点头,依旧沉默。
“那……爹明天去镇上,找铁匠给你打一杆小点的铁枪头,安在你这木杆上,好不好?”
游所为商量道。
真打一杆完整的铁枪,且不说四岁的孩子根本挥不动,价格也非寻常农家能轻易承受。
永宁却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固执:
“爹,我想要一杆真正的铁枪,像……像大哥以前用的那杆一样。”
他见过游平安早年练习用的那杆白蜡杆铁头枪,虽然后来换了更好的,但那杆枪的英姿已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不等游所为回答,旁边的林秀娘便蹙眉道:
“你这孩子,尽想些不实际的!
一杆铁枪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你又舞不动,要它做什么?
让你爹给你做个结实点的木枪玩玩就行了。”
永宁闻言,小脸上明显黯淡下去,但他没有哭闹,也没有争辩,只是默默抱起他的木枪,低着头走向厅堂角落那用草帘隔出的小小“房间”。
看着儿子那孤单又失落的背影,游所为心里很不是滋味。
夜晚,夫妻二人躺在床上。
“当家的,咱家这些年,馀钱还有些吧?”游所为轻声问道。
林秀娘立刻警觉起来:“你想干嘛?真要给永宁打铁枪?他才四岁!”
“孩子是真心喜欢。”游所为叹道,
“我看他那样子,不象是一时兴起。
他性子闷,难得有这么执着的东西。
我想着,就算现在用不了,打一杆小号的给他留着,也是个念想,能鼓励他好好练功。”
林秀娘沉默片刻,终是心软了,叹了口气:
“你就惯着他吧……那……那你明天去镇上问问,打一杆小点的,分量轻点的,千万别打重了,伤着孩子。”
“好,听你的。”游所为脸上露出笑容,手臂不安分地环上妻子的腰肢。
林秀娘拍开他的手,嗔道:
“没个正经!说正事呢,婧瑶和永宁都渐渐大了,家里这房子眼看就不够住了。
尤其是永宁,总不能在厅堂角落里一直睡下去。
咱们是不是该把房子扩建一下?
顺便把猪圈和牛棚也好好修整修整,现在家里牲口多了,那旧棚子都快挤不下了。”
这几年,家里的猪崽繁育了不少,已然成了一笔不小的资产。
“是该扩建了。”游所为深以为然,
“等平安服完劳役回来,说不定就要和张馆主家商量婚事了,总得给他预备间新房。
我改天去问问里正,看看村里还有没有合适的宅基地。”
夫妻二人商量着未来的规划,渐渐相拥入睡。
子时,游所为习惯性地感应识海中的“诸天万象盘”。
【卦象已刷新!】
“利金铁之事?”
游所为心中一动,这卦象似乎正应了明日要去为永宁打造铁枪之事。
“西方或有小得”?
是指铁匠铺在镇西边,还是另有所指?
他按下心思,决定明日见机行事。
---
翌日一早,天色放晴,南风拂面,正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吃过早饭,游所为便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永宁道:
“走吧,爹带你去镇上铁匠铺。”
永宁的小脸上瞬间迸发出光彩,立刻跑去抱来了他的旧木枪。
父子二人坐上牛车,缓缓向江山镇行去。
永宁紧紧抱着木枪,坐在车上,好奇地打量着道路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对于鲜少出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