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若游丝,可话音还未落,那股紊乱的气息却再次丝丝缕缕缠绕上她的灵识。
如同藤蔓般将她轻轻拉近。
又在被主人察觉到后,强行截断开来。
视线中的人偏过头,汗湿的丝带贴在轻颤的眼睫上:
“我怕……伤着你。”
乌卿一愣,被沈溯这没头没尾的回答弄得有些茫然。
“为什么会伤到我?”
沈溯蹙眉,面朝着洞口月色的方向,不答,只重复道:“林姑娘,离我远些。”
许是一时没听到乌卿远离的动静,他竟是撑着站起身来,摸索着朝洞外走去。
广袖带起一阵混杂着霜雪与血腥的风,从乌卿面颊拂过。
那气息同他这人一样,清冽里又透着股执拗的倔强。
衣袖即将从乌卿面前飘过,乌卿下意识伸手,一下拉住了沈溯的衣袖。
“可你这样子,要去哪???”
乌卿身体还发着软,动作并没用多大力气。
但沈溯修长的身形,竟被她拽得晃了晃。
洞内一时安静了片刻,沈溯终于回头,青色丝带下的视线仿佛穿透绸缎落在她脸上。
静默良久,他终是哑着嗓子开口:
“落入秘境那日……我被人种下了‘魇’。”
他面色格外平静,唇间却又渗出血丝。
“近日才察觉……此物会蚕食神智,令人渐趋疯魔。”
他任由乌卿拉扯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开口:
“而我如今……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乌卿拉着他的衣袖动作僵硬了一瞬。
魇……
走火入魔……
对于乌卿来说,魇这个词并不陌生。
在原著小说里,魇是上古大魔陨灭后残留的至浊之气,无形无质,却能侵蚀道心,使人堕魔。
书中主角微生玉有不少重要剧情,就围绕着寻找和消灭魇展开。
若沈溯真被魇所困,修为尽毁甚至殒命在此……
那尚未突破金丹的她,岂不是要永远困死在这秘境之中?
正心乱如麻时,那道紊乱的气息又一次缠绕上来,比先前更灼热地渗入她灵台。
乌卿后腰一酸,险些拉不住沈溯的衣袖。
“抱歉。”
沈溯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微微偏过头,青色丝带在月下泛着冷光。
“许是林姑娘灵台太过澄澈……又因神魂交融过……”
他顿了顿,气息略显紊乱。
“靠近你时,这‘魇’竟能稍得平息。”
话音落下,他抬手,指尖轻触她拽着他衣袖的手。
似乎迟疑了片刻,才轻轻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拂开。
月华如水,流淌过他半张侧脸。
那浸在清辉中的容颜依旧出尘绝世,宛若云端神祇,不染半分俗世尘埃。
“我怕……待这‘魇’彻底失控之时,会对你做出什么……有损清誉之事。”
乌卿脑袋里还在消化有关魇的事情,听到沈溯这句“有损清誉”后,突然从茫茫书海回忆中,寻到了有关原主“乌卿”天生灵体的剧情。
这正是原主“乌卿”被整个修真界所不耻的初始!
书中写道,原主因痴恋微生玉走火入魔,竟不惜动用禁术,将一缕“魇”偷偷种入微生玉的识海。
待他饱受侵蚀之苦时,又假作救世主现身,声称自己身为天生灵体,唯有与她灵.肉交融、结为道侣,方能彻底净化此魇。
此计可谓歹毒至极。
既断了微生玉的其他生路,又将他与自己的命运强行捆绑。
只可惜微生玉宁死不从,后另寻他法,这才没能如原主所愿。
回忆至此,乌卿只觉命运着实有些离奇了。
偏偏她就是天生灵体,而这个唯一能让她早日脱离秘境的人,竟也中了魇。
被拂开的手指还停在空中,乌卿盯着沈溯衣袍上的血迹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冰凉而修长的五指。
“你别出去。”
乌卿抬头,看向沈溯浸在月色中的面容。
“我也许……可以帮你……”
不过是灵肉合一罢了。
比起在这秘境中苦熬十年,最终难逃被人一剑穿心的结局,这个选择对乌卿而言,实在算不上艰难。
更何况……
她站起身来,借着清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
沈溯的容貌,当真是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心尖上——面若寒玉雕琢,神似雪岭孤松。
即便此刻灵息紊乱、气息灼热,那张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拒人千里的清冷自持。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这近月来的神修。
每一次都是她溃不成军、面红耳赤,而他却始终正襟危坐,连呼吸都不曾乱过分毫。
此刻望着他紧抿的薄唇与微微滚动的喉结,一个念头突然破土而出——
她很想看看,这轮高悬九天的清冷明月,若是坠入凡尘欲海,究竟会是何等动人光景。
月光映照下,她向前迈出一步,鬼使神差同沈溯十指相扣。
音色紧张又洒脱。
“沈溯,让我帮你。”
话音落下,这方狭小的天地,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唯有那几缕挣脱主人控制、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的气息,在乌卿这句话中愈发暴戾涌动起来。
它们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指,一路向上攀爬。
像是本能渴求着阳光雨露的藤曼。
“……你要帮我?”
沈溯嗓音有些滞涩。
他微侧过脸,月色映照着他清冷而紧绷的轮廓,被蒙住的眉眼此刻虚虚地投向乌卿的方向。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乌卿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理智告诉她,该说些诸如“你若出事,我再去哪里寻这般合意的神修对象”之类的话,将这一切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