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乙字三十三号灵田浸润在湿冷的露气里。
李缘的边身形凝立如松,唯右手食指在虚空中疾点。
“嗤!嗤!嗤!”
破空锐响连绵不绝,一道道淡金色的庚金气芒,凝练如实质的细针,自他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洞穿数丈外田埂上特意插下的枯草秆。
每一次指尖微颤,每一次气芒破空,那悬浮于意识中的面板上,【庚金指(熟练)】后的数字便悄然向上跳动一点。
267… 268… 269……丹田气旋缓缓转动,为这持续不断的精准打击提供着支撑。
突破至炼气四层后,法力更为浑厚,经脉的轫性也强了不少,支撑这种强度的练习不再那么吃力。
直到日头爬上树梢,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凉意,李缘才缓缓收势。
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抹了把额头的汗。
回到简陋的木屋,灶膛里燃起橘红的火焰,舔舐着铁锅锅底。
半碗新收的青禾灵米淘洗干净,倒入锅中,注入井水。
很快,清甜的米香混合着草木灵气,便在小厨房里弥漫开来,勾动着腹中的馋虫。
趁着煮饭的间隙,李缘从屋角木架上取下昨日买回的一小块兽肉。
肉质纹理分明,没有半分妖兽肉该有的灵气波动,这显然只是凡俗的普通兽肉。
将其切成薄片,待灵米饭煮开、汤水变得浓稠后,舀出米饭,在锅中倒入一点油,将肉片滑入锅中。
“滋啦——”
热油与肉片接触,爆发出诱人的焦香。
很快,一碗莹润如玉、散发着温润灵气的青禾米饭,配着一小碟油光锃亮、冒着热气的炒肉片,便摆在了木桌上。
李缘也是坐下,慢慢吃起来,灵米饭入口温润,化作丝丝暖流滋养着身体,补充着晨间消耗的法力;那碟炒肉则提供了油脂的丰腴和饱腹的满足。
刚收拾完碗筷,屋外便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悸。
“……听说了吗?甲字区那边,出大事了!”
听声音是隔壁灵农王老五那特有的粗哑嗓音。
“甲字?那可是炼气后期灵植师大人住的地方……”另一个声音迟疑地问。
“就昨天后半夜!云山大师!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侍弄‘紫纹参’出了名的云大师!”
王老五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透着一股子诡秘,“被劫修摸上门了!”
李缘推门而出的动作顿住了,站在门内阴影里,凝神细听。
“我的天老爷!云大师可是炼气八层!他那‘小云雨阵’听说连筑基前辈一时半会儿都打不破……”另一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破个屁!”
王老五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后怕,你是没瞧见那动静!
一道黑影,就那么‘轰’地从天上砸下来,像块陨石!
云大师那引以为傲的阵法,跟纸糊的一样,一巴掌就戳了个透心凉的大窟窿!
云大师刚祭出法器,连个象样的法术都没放出来,就被人家第二巴掌……拍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糊……啧啧,那场面……”
“嘶——”
路人甲倒抽一口凉气,“后来呢?坊市的守卫呢?”
“后来?后来那煞星卷了云大师积攒多年的家底,连带他那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妾,驾着一道乌光,‘嗖’一下就没影了!守卫?等那些大爷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就剩下满地狼借和一滩……咳!”
王老五心有馀悸地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市井传播秘闻的兴奋,“知道为啥不?听说就为了‘青蓝阁’那个新来的头牌仙子!云山老小子色迷心窍,跟那位筑基前辈争风吃醋,结果……嘿嘿,惹来了杀身之祸!”
李缘站在门后,木门粗糙的纹理硌着他的掌心。
炼气后期……阵法守护……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竟脆弱得如同蝼蚁。
坊市的规矩?
守卫的庇护?
在绝对的力量和肆无忌惮的恶意面前,都不过是层随时能被戳破的窗户纸。
云山的下场,象一盆冷水,将李缘突破炼气四层后心底悄然升起的那一丝微末安全感,浇得透心凉。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紧迫感。
眼下,先得把借来的储物袋还给钱老道。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微暖的阳光落在李缘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凝重。
他没有参与邻居的议论,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朝着钱老道那间更显破败的草棚方向走去。
将储物袋交还给打着哈欠的钱老道时,老头子浑浊的老眼在他脸上转了两圈,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咂咂嘴,嘟囔了句“世道不太平喽”,便又缩回他那散发着草药和霉味的棚子里。
李缘没有停留,转身便踏上通往山腰坊市的石阶。
通往坊市的山道石阶蜿蜒向上,两侧古木参天,枝叶间漏下的光斑跳跃着。
越是靠近山腰那座巍峨的门楼,空气里弥漫的灵气便愈发浓郁精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然而,今日的气氛却明显不同。
坊市入口处,那座数丈高、刻着“青圆坊市”四个古朴大字的门楼下,值守的守卫从平日的两人增加到了四人。
他们身着青木宗制式的青色道袍,手握长剑,神色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坊市的修士,检查也比往日严格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绷感。
李缘默默上前,亮出自己那块代表乙字三十三号灵田租户的木质腰牌。
守卫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无误后,才面无表情地侧身放行。
一步踏入坊市门楼,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幕。
微凉的触感掠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