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午后的阳光,努力穿透霍格沃茨上空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的云层,在城堡的庭院和走廊里投下斑驳却缺乏暖意的光斑。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昨夜惊魂未定的气息,混合着一种莫名的、浮躁的慌乱。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眼神闪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一片惊疑的窥探。
哈利刚刚从校医院被庞弗雷夫人“释放”出来。虽然他手掌上那诡异的粘附物和血迹已被邓布利多清除,额头上伤疤的剧痛也平息了下去,但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却攫住了他。
城堡里这种压抑而躁动的气氛让他感到室息,那些或明或暗投向他、包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我受不了了,”
他对着陪在他身边的罗恩和赫敏低声抱怨,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与困惑“每个人都在看我,都在议论————好象我是什么怪物,或者————或者是一切麻烦的源头。”
罗恩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他同样被这种氛围弄得心烦意乱,尤其是他哥哥珀西,今天早上居然试图以级长的身份“盘问”他关于昨晚的细节,被他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赫敏紧锁着眉头,她虽然同样忧虑,但更倾向于查找解决方案。
“邓布利多教授和魔法部的人肯定在处理了。我们得相信他们。
“相信他们?”
罗恩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满,“看看今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他们把一切都归咎于奇洛教授发疯了!
他们根本不敢提————提“那个人”!”
最终,三人决定暂时逃离这座令人喘不过气的城堡,前往海格的小屋避风头。至少在那里,有海格热情的招待——尽管岩皮饼依旧硬得能崩掉牙,有牙牙湿漉漉的、不带任何评判的舔舐,还有相对开阔、不那么逼仄的空间。
在小屋里,他们围坐在啪作响的炉火旁,海格用他那巨大的茶壶给他们倒了滚烫的、浓得过分的红茶。
他们忧心忡忡地讨论着伏地魔的事,讨论着奇洛教授的诡异,讨论着邓布利多和魔法部可能采取的行动。
但信息太少,疑虑太多,讨论往往陷入无解的沉默,只剩下炉火的燃烧声和牙牙偶尔的呼噜声。
当下午的时光悄然流逝,他们不得不返回城堡时,三人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在通往城堡主楼的门厅处,赫敏停下了脚步。
“我想去猫头鹰棚屋一趟,”
她说道,“我得给我爸爸妈妈写封信————你知道的,他们也开始定《预言家日报》了,我得告诉他们我没事。”
尽管霍格沃茨有保密法,但作为麻瓜出身巫师的父母,赫敏觉得有必要安抚下他们可能产生的担忧。
哈利和罗恩理解地点点头。于是,赫敏转身朝着西塔楼的方向走去,而哈利和罗恩则继续走向格兰芬多塔楼。
就在他们刚刚穿过门厅,踏上通往一楼主走廊的阶梯时,一个身影如同从墙壁的阴影中浮现出来,精准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哈利!”
一个热情得有些过分、带着刻意矫饰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利发誓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是谁这么自来熟。
哈利和罗恩停下脚步。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女巫,穿着一身鲜艳得近乎刺眼的洋红色长袍,与她周围霍格沃茨古朴深沉的色调格格不入。
她的头发被精心打理成无数僵硬、怪里怪气的大卷儿,堆栈在头顶,象一顶精心构筑的堡垒,与她那张宽大、下巴突出的脸庞搭配在一起,显得极不协调。
她戴着一副镶着无数细小宝石的眼镜,镜片后是一双锐利、善于捕捉细节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近乎贪婪地死死盯着哈利额头上的那道闪电形伤疤,这让哈利感到极其不舒服,下意识地就想抬手遮住它。
她粗肥的手指紧紧抓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指甲留得长长的,涂着和袍子一样鲜艳的红色,如同某种猛禽的爪子。
“自我介绍一下,”
女巫脸上堆起一个职业化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露出了嘴里闪亮的大白牙,“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的特约记者。我们报社希望能对昨晚霍格沃茨发生的————嗯————不同寻常的事件,进行一番深入报道。
尤其是你,哈利,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我们很想听听你的说法。”
她说话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目光在哈利和罗恩之间快速扫过。
救世主男孩,敏感,不太习惯被关注,但心底或许藏着点表现欲;旁边这个红头发的韦斯莱家小子,家境显然不咋地,对自己可能有点了解,但性格里带着点畏畏缩缩的自卑,或许可以用“上报纸出名”这种虚荣来引导。
果然,罗恩在最初的愣神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悄悄拉了拉哈利的袍子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低语:“哈利,小心点————我爸爸说过这个女人,她的风评————很不好,专门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
丽塔似乎毫不在意罗恩的小动作,她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质疑。她动作夸张地从那个鳄鱼皮手袋里抽出一个印有霍格沃茨盾徽的信封,在哈利和罗恩面前飞快地晃了一下。
“哦,别担心,孩子们。”
她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看,这是你们邓布利多校长亲自签发的采访许可。他认为,由当事人亲自澄清一些事实,有助于平息那些不必要的谣言。”
她特意强调了“邓布利多校长”和“亲自签发”。
信封上那熟悉的霍格沃茨校徽,象一道护身符,瞬间击溃了哈利和罗恩心中大部分的警剔。
邓布利多都同意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尤豫和一丝被“校长信任”所带来的、微妙的放松。
事实上,那只是给申请入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