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46
闫禀玉就近躲到了活珠子身后。
前边冯渐微和官安都疑惑回头。
“闫禀玉,怎么了?"冯渐微问。
“窗户后,有、有人…“闫禀玉从活珠子身后伸出一只手,指向第一座出现人的木楼。
冯渐微放眼望去,楼上窗户确实移过一个人影,然后从门口出现。那是位包头帕的老妇人,腰背佝偻,脚步蹒跚,慢慢地走到蒲团凳坐下。冯渐微不以为意地说:“那么大个寨子,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寨子老人比较多,今天天气不好,所以出来晒太阳的老人也少,都待家里。如果吓到客人了,我在这里道一声歉。"官安好脾气地解释。老人出了晦暗的屋子后,整体就没那么吓人了,闫禀玉不好意思地站出来,跟官安歉意地颔首,“是我大惊小怪了。”官安笑笑说:“没事,过一会儿你就习惯了。”队伍重新走起来。
一路进入,或多或少都能见到人了,大多数是老人,难见青壮年。就如官安说的,闫禀玉慢慢就习惯了,也没再出现刚进寨子时的魔怔念头。这地方是山区,清洁异常是因为供奉鸡鬼吧,卢行歧说过鸡鬼喜毒,所以蛇虫鼠蚁退避。
就有一点,闫禀玉还觉得奇怪,这里好像没有小孩子。这种寨子内部不通车,按理说最适合孩童撒欢玩耍,但是没有一个孩子出现。晾晒的衣物都是灰扎扑的成年人样式,不见孩童衣裳。1
守烛寨是长条形的,青石板道居中,竖穿整个寨子,即便是千户规模,走起来倒是不迂回。就是木楼形制相似,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循环感,会感到疲累。走了十来分钟,应该得有两公里,官安终于说:“到了。”他们停在青石板尽头的一排木楼前。
这木楼虽然看着与其他无异,但截路,地势最高,可纵观大半个守烛寨。闫禀玉猜测,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土司的居所。“各位稍等,我先去请家主。”
冯渐微摆手。
路到尽头,那寨子也到尽头了,闫禀玉转身观望整个守烛壮寨,果真是与世隔绝,在这里看不到一丝现代文明的影子,别说家电车子,连电线电灯都没有。寨里照明用的设备,应该就是路沿的一根根木桩上挂的红色灯笼,够古朴的拿手机一看,果然,信号堪忧。闫禀玉看向身旁的活珠子,“阿渺,你手机有信号吗?”
活珠子说:“一格这样。”
同样堪忧。
“各位客人请进吧。"官安突然出现在木楼的二层,向大家扬手做个请的手势。
冯渐微打头,带着他们踏楼梯进入木楼。
在经过围栏那块木板时,闫禀玉心底一凉,忙加快脚步。进入二层,入眼是个大开间,用木雕屏风隔成两半:左半放置八仙桌和太师椅茶几,像是待客厅;右半则是圆桌加圈椅,还有一个餐边柜,是饭厅。这种吊脚楼的承重都是木柱,所以楼层空间不会太大,二层就只有这个大开间。四面有窗,透气通风,闫禀玉从窗户看到木楼后的风景,还是木楼。官安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到门对着的墙边,用手去推,一道隐藏的缝隙越来越宽。
那里竞然还有一扇门,门后是一座木桥,两侧立围栏,直连另一木楼。闫禀玉好奇这种构造,多探了眼,发觉这处好几座木楼皆由木桥连接,不需要下地过路,倒是方便。
能这样设计,估计都是土司家的地方。
出神期间,对面木楼的门开了,一名同样穿着壮服的老大爷先走出来,再弯腰抬臂,以恭谨的姿态等候着什么。
仅过几秒,又有人从门后出来,将手搭在老大爷手臂,由他搀扶着走过木桥。
那人身型瘦小,身着壮族女性的长黑衣,颈带鸡头骨链,链条两侧垂紫色锦带;尽管腰背挺拔,行走稳当,但从头上布帕露出的银色发丝来看,上年纪了其实闫禀玉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面上的墨色五毒刺青:额伏蛙,唇爬蜈蚣,蝎踞两颊,蛇蜥游颈。这些神秘的图腾盘踞在她黝黑的面庞上,搭着那双精利的双目,给人一种震撼、威慑之感。
看来那人就是牙氏鸡鬼一族的家主。
兜里手机震了下,闫禀玉拿出看一眼,是冯渐微发的,只有七个字:牙氏家主牙天综。她瞥向一旁已经站起身的冯渐微,心想他应该早就发了,不过手机信号不好接收延迟。
牙天综刚到门口,冯渐微立即迎上去,笑咧咧地喊:“婆婆,好久不见啦。”
活珠子闻言,心底都要赞一声:家主真能屈能伸!因为从小没少听他提被鸡鬼下咒的事,骂牙氏家主做老巫婆,现在却亲昵地称婆婆。官安过去拉开八仙桌左边的椅子,待牙天综走过来,缓慢坐下,便自觉地退到一边。
牙天综坐定后,两臂摊开在椅把,舒展地看向老实站到面前的冯渐微,不苟言笑沉声:“冯流远家的小子,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看您老啊。"冯渐微撒起慌来心不慌脸不燥。“看我?"牙天综一声低笑,右手下意识般抚上颈间的鸡头骨,眼风扫过冯渐微的脸。
她那眼神锐不可当,冯渐微仿佛觉得鸡鬼的咒已经进入到腹部,想起以前那痛苦真如今时切肤,让人胆惧。
“是的,来看婆婆你。"语气尽量如常,但在说第一个是'字时,腔调还是抖了抖。
“嗬,“牙天综慢慢放下手,缓慢而琢磨的语调,“冯渐微,真是来看老太婆我的?”
“当然!"冯渐微一再肯定,“阿公在世时就与牙氏交好,他虽逝世多年,我仍记着他道你的好呢。”
牙天综眼色缓了缓,想起以前冯流远曾在她面前愁言,担忧这个无父母庇佑的孙儿。她言语不再试探,“既然来了,就住几天吧,我与你阿公相识一场,定会好好招待你。”
冯渐微连连点头,又说:“就是来的路上遇到点事,带的看望礼都坏了,空手上门实在难堪。”
牙天综眼珠子转动,似在思索什么,而后道:“那些虚礼不要也罢,只是,别说不该说的,碰不该碰的,做不该做的,小子,清楚了吗?”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