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薛少卿话中何意。”薛岑嘴抽了下,忍住想捅他的冲动:“你是怎么摔下马的,你自己清楚,何必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做作。
沈厌嗯了声,道:“薛少卿想来是误会了我,我方才已同夫人解释过,的确是我自己摔下马的,不怪任何人。”
薛岑:…不要脸的狗东西。
“薛少卿受伤了。“沈厌扫向他脸颊。
秦栀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薛岑沿着额头掠过眉尾一直到腮颊上,有一条细长血痕,血珠溢出来,虽不深,但因在脸上显得格外明显。薛岑见她终于看来,心底压抑的情绪交杂翻涌,最终委屈越过所有,又酸又胀的充斥着整个胸口,让他只能咬紧牙关保持体面。沈厌给陆春生使了个眼色,陆春生解了腰间金疮药双手递过去。薛岑冷眼睨着,没有接。
秦栀本想驳他,但见那血珠沿着眉骨滴到眼眶里,蜿蜒出浅浅的血痕,不由心一软,说道:“你若不护理好,往后指定留疤。”薛岑那张脸还是很具蛊惑性的,俊朗英武,比小时候更有阳刚气,如若留疤,脸上也就有了瑕疵。
薛岑嘴瘪了瘪,依旧是冷冷的语气:“不用你挂心,横竖不过是一道疤痕。”
秦栀…“你莫要赌气,这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陆春生便把金疮药又递了过去。
薛岑猛地挥手,一把打落,面上阴鸷极了:“对,我狭隘,我无理取闹,我幼稚,总之全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秦栀被他的神情吓到,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反应,遂酝酿一番,淡声哼道:“你发的哪门子疯,我又不欠你的,你爱用不用,不用算了!”说罢,搀着沈厌走去马车。
薛岑晃了下身形,扶住树干,他觉得很荒唐,心里更是有千万般不甘,不甘心就这样被沈厌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不甘心自己的明珠被旁人窃夺,她本来就不喜欢他,沈厌算什么东西,又凭何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自己面前炫耀。冲动终究战胜了理智,在他们登上马车前,薛岑追了上去。“沈指挥使,"他冷笑着,淡淡开口,“四娘的心在哪儿,你知道吗?”沈厌敛了笑意,微扬下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薛岑上前,眸光扫向秦栀,她正瞪着自己,仿佛在警告他休要妄言,这一瞬,薛岑感到了快意,虽然只有一丝,但足以抚慰方才的落魄。他不知道秦栀喜欢谁,但那人一定不是沈厌。只要不是沈厌,只要秦栀心里有人,成婚了又能如何,貌合神离的婚姻不会持续太久,依着秦栀的性子,迟早是要跟他和离的。圣上赐婚,和离不了也无妨,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娘子心中没有自己,骄傲如沈厌,岂会咽下这口窝囊气?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管是出于虚荣还是不甘,沈厌都会疏远秦栀,两个人都要脸面,时日久了,最后一点情分也会被消耗殆尽。
本来他们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薛岑咬着牙,心里头一阵酸苦一阵痛快,说不出的百感交集,他清楚的知道,秦栀不仅不喜欢沈厌,也不喜欢自己,可自己和秦栀毕竟有过好些年的感情,只消守护在她左右,她兴许会回头。
她会回头的。
在等待薛岑开口的这段时间里,沈厌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就像他日日出入武德司时扔掉刑具的阴戾模样,眼神冷的没有半分温度。薛岑看出他的在意,报复的快感强烈而刺激,令他暂且忘了不被喜欢的嫉妒苦涩。
他就是要消耗掉沈厌的耐心,让他患得患失。沈厌忽然勾唇,语气寡淡的没有情绪:“那薛少卿知道吗?”薛岑怔了瞬,挑眸看向旁边人,秦栀气红了脸,大大的桃花眼满是水雾,像张牙舞爪的小狗,他想起小时候,她总爱对自己发脾气,稍有不满便用这副表情瞪着自己,她脾气简直太坏了,偏偏他就是喜欢。“我自然知道.……
秦栀急了,她忘记其实薛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她就是慌张害怕,怕薛岑说出他的名字,于是不管沈厌是何脸色,她冲上去冲着薛岑的脚面狠狠踩了一脚,眼睛瞪得滚圆。
薛岑唇角轻轻勾起,又拉平,低头,看着她毫不客气的踩着他脚背,明明凶神恶煞急于威胁,又怕叫身后人看出端倪不得不收敛着声音,觉得真好,一点都不疼了。
他抬头朝沈厌看去,见他视线同样落在两人交叠的脚上,神情郁郁,一股甜丝丝的占有欲袭来,方才那些都算不得什么,这是他和四娘习以为常的小动作,他有吗?
他根本不配。
回程时,秦栀邀沈厌同乘一车,他倒没被薛岑气到,微微一笑拎袍坐在对面。
秦栀原本还想解释几句,但见他神情轻松,语态平和,全然不似在意的样子,便觉得不必多此一举,省的弄巧成拙。她靠着车壁回想成婚后安国公府内的情形,脑中大致有了想法,昭雪堂里那四位美貌女婢尚未处置,虽心思昭然若揭,但那四人不像三房给她的添妆,她们很是安分,甚至称得上战战兢兢,尤其是新婚夜打了水盆那位,名叫盈盈的,相貌最好,肌肤雪一样白腻,别说是郎君,单是秦栀瞧了都想摸一把。可秦栀不是善人,更不想同她们分享自己的夫君,遂,需得尽快将人安排好去处。
母亲手段雷霆,但不狠辣,即便背叛如白霜,如今也在偏远的庄子上做事,并未叫人刻意刁难,秦栀和秦熙耳濡目染,心肠自然也如母亲这般。造化如何,也得看这四人自己抉择。
秦栀歪着脑袋,慢条斯理想着,院里那两位能干的女使是尤氏特意安排的,权且不说她们的忠心,单看能力也应暂时留在身边,其他过后才好另谈。公府一直交由尤氏打理,照理说新妇入门,诞育子嗣前都不会主持中馈,那么秦栀实则只需料理好昭雪堂及周遭那些院子便可,还得腾一处库房安放聘礼嫁妆,势必要宽敞开阔的,母亲连棺材木都给她备上了,戒备自然越严越好。她慢悠悠捋着思绪,不知道对面那人正垂着眼皮看自己的脚,扭了个身,两只脚便叠放在一块儿,思索时,脚尖慢慢勾起,绷住,脚面上的绣珠擦着裙援若隐若现,叫人看的不胜烦恼。
沈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