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
傍晚时分。
自从胡患销声匿迹后,最近一次听闻胡患的消息,还是在前年,并且在遥远的小黄河一带,如此安全的环境下,大同城终于决定拆除城墙。
拆除城墙的决定引起了很多反对的声音,甚至有人拿前些年东南倭患举例。
正是因为长久稳定的环境下,东南许多县城扩张中,没有继续修建城墙,所以才能被倭寇轻易的袭扰。
不过王信认为现在拆除城墙是对的。
但是拆除城墙不代表永远都是对的,根据现实情况的变化,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这才是应该要做的,而不是罔顾现实。
东南城墙的问题,是该重新建的时候没有及时建。
于是城门口开始被拆除。
仿佛打通了阻塞,大同的经济活力越发突破瓶颈。
“嘚嘚嘚。”
四轮马车的车厢又长又高,前面是四匹马在拉,车夫孔武有力,一个人就轻易驾驭了四匹马,并且稳稳的控制马车速度与方向。
车厢里是八名乘客。
其中两名女的,六名男的,从西边牛心山的方向过来,进入大同城没有被拦下。
在大同城的西边,因为从牛心山回来的工人太多,不光道路不够用,连房屋也不够,于是在西城外划定了一块局域,开始修建新的房屋。
因为提前规划,新的道路铺设的更宽更直,房屋之间也更整齐。
但是大部分还在修建中,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动工。
经过的时候,可以看到这里的动静。
车夫把乘客送到目的地。
“李姐,后天见。”
小姑娘每个假期都要回家,并且把工钱交上去给父母。
其实小姑娘不愿意回家,呆在厂里更令她舒服。
“我休年假了。”妇人笑道。
“啊。”
“八天后回去。”
小姑娘知道李姐在工厂里上工了两年,光带薪年假就有十天,不过自己也很快会有年假了,小姑娘与李姐道别,然后自个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街道两旁的商铺,哪怕已经闭门歇业的商铺,其门口也会挂在两个大灯笼,照亮商铺门前的街道。
各色的灯笼,把街道照射的五光十色。
歇业的商铺并没有闲着,门口租给了摊贩,收取不高的租金,为的是保障自家商铺门口不被人随意占去,还能有一定的收益。
小摊贩也乐的如此,获得稳定的地方,租金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抓住了市场须求,无形中创造了交易,提供了一份不错的生计,养活了小贩一家几口人,又为商铺增加了收益,同时随着商贩的增加,刺激了人们的消费欲。
虽然每个月的工钱会交给家里,但是小姑娘依然有自己的零花钱。
“冰糖葫芦。”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来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高高兴兴的掏出两分钱。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脸上满是笑容,笑呵呵的把冰糖葫芦递给对方,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工厂里上班的工人,属于不错的去处。
工作稳定,假期也多,自己不用操心。
不象自己,每天睁开眼都想着如何把冰糖葫芦卖出去。
街道上的五光十色,让上空的夜晚尤如绸缎丝滑,仿佛晚霞似的染红苍穹,披落在连连屋顶之间,恍若披上一层彩色纱衣。
夜色下的大同格外美丽。
木头插入土地的地基改成外开大坑,三合土改成了新商品水泥,砖石里改加了精铁。
图纸上的大酒楼,毫无疑问将会是大同最豪华,最耀眼的七层神光大酒楼,成为大同最辉煌的建筑。
花费如此大的成本,哪怕在这里最普通的一顿晚餐都需要耗费十两银子,相当于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
“能收回成本吗?”
薛蝌带着妹妹薛宝琴夜逛大同,在大同城最繁华的地方,却有一大块工地,外面被芦苇席子围起来,里面却别有洞天。
虽然酒楼还在修建中,但是周围已经修好了宽广的场地。
如果顺利的话,这里以后会停满各色漂亮的马车。大同经商的人太多了,天下做生意的人仿佛都来到了大同。
广场上立着一根根的柱子,柱子上用玻璃罩子做成的油灯,每当夜幕降临,伙计会用长杆子举着明火点亮玻璃罩子里的油灯。
虽然大酒楼还在修建中,这些灯柱每晚都会被点亮,把这里照耀的富丽堂皇,尤如白昼。
这是一个疯狂的商人。
在人们还在想办法藏富的环境下,他却反其道而行,用尽一切最奢侈的手段,打造一夜千金的奢华之场所。
“实在是胆大妄为。”
薛宝琴自认为见多识广,也被这神光大酒楼的举动吓了一跳。
“是啊。”
薛蝌带着妹妹夜逛大同,脸上带着自豪,以及一丝感慨,“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敢放开思想,挣脱旧的束缚,那么思想有多大胆,利益就有多丰厚。”
这样一家耗费不可计量的酒楼,又是第一家吃螃蟹的。
如果失败了,那输得倾家荡产。
但如果赢了,获得的也会是天量财富。
而如此张扬,这么牛逼。
比读书人都拽。
怎么能有这样的存在。
士农工商可不是一句空话,商人在读书人面前必须伏低做小,大气都不要喘,否则哪怕是扬州巨商,一个小小的举人都敢当面出言讽刺,甚至写书立传。
虽然那商人啥也没做,只不过花钱如流水。
明明是好事,但是因为人性的嫉妒,所以小小的举人都敢当众侮辱他。
“大同虽然还不如一些地方富裕,但是大同有一种别的地方没有的精神。”薛宝琴攥着手帕,微微垂下臻首,与哥哥回去的路上评价道。
“哦?”
薛蝌没有小瞧妹妹,见多识广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