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进阶教程》（她上周说老师推荐的）；联系城东小区物业，跟进电梯维修进度；给妻子带护手霜（她的快用完了）”。那天下午彩排，他发现小林对&nbp;“社区养老补贴政策”&nbp;理解不透彻，特意推迟下班，从资料库翻出近三年的政策文件，逐条讲解到晚上&nbp;8&nbp;点，自己却忘了吃晚饭，只靠两颗润喉糖撑着&nbp;——&nbp;他总说&nbp;“民生节目不能出半点错，观众信你，你就得对他们负责”。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后勤车旁打盹，梦里全是他念观众来信的温和声音与键盘敲击的&nbp;“哒哒”&nbp;声。聚光灯透过演播厅的缝隙照进来，在他的主持笔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他写在上面的民生故事。
二、话筒旁的荆棘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喉咙传来一阵灼热的疼。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坐在陈默的演播厅工位上，手里还攥着社区养老专题的直播稿件，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nbp;——&nbp;早上&nbp;7&nbp;点，导播发来的紧急消息“陈默，今早菜市场价格突发波动，观众热线爆了，直播要加插专题，8&nbp;点前到台里改稿件”；妻子发来的消息“女儿今天上午&nbp;10&nbp;点家长会，她跟同桌说爸爸会来，你要是实在去不了，我就跟老师说你出差了”。
窗外天刚亮，演播厅里只有保洁阿姨在擦拭镜头，冷风吹过后台走廊，带着胖大海茶的清苦味道。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陈默。
摸向喉咙，昨晚复盘到&nbp;12&nbp;点的沙哑还在，吞咽时像有细针在扎；左手的青瓷杯倒在桌上，胖大海茶洒了点在稿件上；西装内袋里，女儿的钢琴考级准考证硌着胸口，纸页边缘磨得发亮。公文包夹层里，压着三份&nbp;“两难难题”工作的&nbp;“直播要求”（红色标注&nbp;“8&nbp;点&nbp;-&nbp;10&nbp;点改完菜市场价格专题稿件，补充&nbp;3&nbp;个摊主采访案例；14&nbp;点彩排重点练突发话题与常规内容的衔接；19&nbp;点&nbp;30&nbp;分直播回应&nbp;5&nbp;条观众线索，含停水、电梯老化问题”）、家庭的&nbp;“牵挂清单”（“女儿家长会跟妻子道歉，让她多拍点照片；买《钢琴进阶教程》，女儿说今天要练新曲子；晚上打视频，准备好她爱吃的草莓蛋糕外卖”）、身体的&nbp;“警报信号”（“慢性咽炎每小时喝一次护嗓茶；声带疲劳彩排时尽量用气声，保存体力；睡眠不足直播前补涂遮瑕膏，掩盖黑眼圈”）。
我摸向西装口袋里的零钱，昨天剩的&nbp;300&nbp;元，给母亲买了盒降压药花了&nbp;80&nbp;元，还剩&nbp;220&nbp;元&nbp;——《钢琴进阶教程》要&nbp;128&nbp;元，给女儿订草莓蛋糕要&nbp;68&nbp;元，刚好够，只是今天又要辜负女儿的期待，心里像压着块湿棉花，沉得喘不过气。
早上&nbp;7&nbp;点&nbp;40&nbp;分，我冲进台里，刚打开电脑改稿件，观众热线就打了进来，是位带着哭腔的阿姨“陈老师，我家在城西菜市场，今天菜价涨了一倍，我们退休老人吃不起啊！”&nbp;我赶紧拿笔记录，声音尽量放温和“阿姨您别着急，我今天直播会重点说这个问题，也会联系物价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挂了电话，喉咙的灼痛感更明显，我赶紧泡了杯胖大海茶，边喝边改稿件，键盘敲击声与热线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像在催促着时间。
上午&nbp;9&nbp;点，策划会刚结束，妻子发来消息“女儿问你到哪了，我说你在路上堵车，她一直在门口等”。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敲不下去&nbp;——&nbp;女儿的小书包上还挂着他送的话筒挂件，每次家长会都要背，这次却要让她失望。我只能回复&nbp;“等直播结束我立刻回家，给她带最喜欢的蛋糕”，然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稿件，在&nbp;“摊主采访案例”&nbp;旁补充了句&nbp;“重点问老人买菜难问题”。
中午&nbp;12&nbp;点，我抽空跑到台附近的书店，却被告知《钢琴进阶教程》卖完了，只能买另一本同系列的教材，封面不是女儿想要的蓝色，心里满是愧疚。回到台里，小林拿着彩排稿跑过来“陈老师，衔接段我还是记不住，怎么办？”&nbp;我拉着他走到演播厅，把稿件铺在地上，用粉笔在地面画思维导图“你看，从社区养老转到菜价波动，就说‘老人们不仅要住得安心，吃得也得放心’，这样过渡就自然了”，彩排到下午&nbp;2&nbp;点，小林终于能流畅衔接，我却累得靠在柱子上，喉咙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含着润喉糖缓解。
晚上&nbp;7&nbp;点&nbp;30&nbp;分，直播开始。聚光灯打在身上，我握着话筒，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欢迎收看《民生观察》，今天我们首先关注大家最关心的菜市场价格问题”。镜头切到摊主采访画面时，我趁机喝了口护嗓茶，眼角余光瞥见监控里女儿的照片&nbp;——&nbp;贴在提词器旁，是早上特意粘的，想让自己记得为什么要坚持。访谈张奶奶时，她说起&nbp;“儿子三年没回家，自己爬六楼买菜”，我赶紧递过纸巾，声音放轻“您放心，我们已经联系社区，以后会有志愿者帮您送菜上门”，观众留言区瞬间刷满&nbp;“陈老师太暖了”“希望能帮到张奶奶”。
晚上&nbp;10&nbp;点，直播结束，复盘会开到&nbp;11&nbp;点，导播说&nbp;“今晚观众满意度&nbp;98%，菜价问题已经引起物价局关注”。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收到妻子发来的视频，女儿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