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的当下,自己这逆流而行的孤影,多少有些扎眼,落在有心人眼里,无异于黑夜萤火。
可今日小白它们寻到的这尾灵鱼,事关小白进阶,干系重大,他不得不选择冒险。
即便为了避嫌,暂时不与小白它们接触,可还有后半卷龟蛇术需要灵鱼去换。
他与弄潮的黑市商人相约一月,
如今约期已去一半,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多谢林老大!多谢各位!真不碍事,老头子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李长生拱着手,连连道谢,脚步不停,转身就朝自家那艘破旧篷船走去。
林峰看着李长生固执的背影,眉头拧紧,最终摇了摇头,一声叹气。
“都愣着干什么?”
“起锚!升帆!招子都给我放亮点!”
“......”
李长生不紧不慢地走着。
沿途所见,是这小小码头众生百态。
三五成群的渔民聚在一起,气氛凝重。
几个须发花白的老渔夫蹲在船帮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愁眉不展。
不远处,几个精壮的年轻后生正围着一个木桶,用磨刀石“霍霍”地打磨着鱼叉砍刀。
更远处岸边,几个妇人正帮着自家男人往船上搬运东西,除了淡水,赫然还有几根粗壮的硬木棍和几捆结实的绳索。
桐油味、海腥子、劣质烟草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压抑又窒息。
小小的渔村,已是风声鹤唳。
“嗯?”
李长生走到自家那饱经风霜的篷船旁,脚步微微一顿。
靠近船尾的一块船板上,原本有一道被桐油和泥沙掩盖的、不起眼的旧裂缝,此刻似乎比以前扩大了一丝丝。
并且裂缝深处,竟然渗出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水珠,若非习武之后眼明心亮,一时竟还未能察觉。
“啧......”
李长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这条老船,是当年分家产时,他以两间遮风挡雨的草屋为代价,从亲兄弟手上换来的。
现在看来,它终究还是年纪太大了。
比自己还大。
不过平日里只在近海打转,这点细小渗漏倒也无妨,随手用油泥糊一糊就能对付。
但古人有云,
花如解笑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好歹是陪了自己许久的老物件,李长生也不愿让这篷船轻易损毁:“看来,是真该好好拾掇拾掇这老伙计了。”
“等这次回来,得抽空去趟船坞子,寻个手艺好的老船匠,把这船好好修葺一番,也许还能多撑些年头。”
他打定主意,不再犹豫、手上用力,麻利地解开缆绳、熟练地跳上船板。
船橹破水、荡开微澜。
——
码头边上的渔栏里,见那老渔翁驾着篷船孤零零驶离了港口,白渠神色阴鸷地朝身旁伙计招了招手。
“去,立刻挑两个眼力好、手脚麻利的兄弟,远远吊着,我倒要看看那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本就对李长生有所疑窦,
如今税船就泊在清湖港口、渔场冲突接连不断,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多事之秋。
多少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那老头子竟还敢孤身出船,必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