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求婚
她强撑着坐起身,下意识地拢紧衣襟,目光迅速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那位锦袍男子身上。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声音微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以示感激与礼节。
就在她动作的同时,一个细微的发现让她心头猛地一凛,那男子身下所坐的,竞是一张轮椅。
恰在此时,方才那名婢女端着一碗热粥走近,见状忙道:“姑娘快别动,您身上还有伤呢。“随即又转向轮椅上的男子,语气恭敬:“将军,药已经备好了。”将军?
这个称呼像一道冰冷的针刺,瞬间刺穿了芳如混乱的思绪。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轮椅上的男子,那张温润却隐现坚毅的脸庞,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轮廓缓缓重叠。
电光石火间,一段被尘封的前世记忆汹涌袭来。那是她的第四世,一个宫宴散去的黄昏,她在汉白玉长阶的尽头,曾见过他。彼时暮色低垂,宫人簇拥着一架轮椅缓缓而行。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这位严德将军。
他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沉落的夕阳,侧影在余晖中显得格外孤寂而冷峻。
芳如与其他宫眷垂首避让,轮椅恰好从她面前经过,他披风的一角曾不经意拂过她的裙裾。
她下意识地抬眼,恰好撞见他回眸一瞥,那眼神深邃,带着武将特有的锐利,却又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那个瞬间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在今夜,与眼前这张温和的面孔彻底重合。是他。
那个即便身陷轮椅,依然在传闻中力排众议,拥立周凌于微时的严将军。也是在三年前与北狄的血战中身负重伤,从此不良于行,甚至……有传言说他已失去生育能力,虽有几房妾室却始终无后的大将军!周凌能登上帝位,严家可谓居功至伟。
严德的父亲更是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开国元勋,功高盖世,据说先帝曾赐下免死金牌!
这样一个身份敏感、与周凌渊源极深的人物,此刻竟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芳如的心跳如擂鼓,巨大的震惊让她一时失语,眼神中的探究与难以置信几乎无法掩饰。
严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瞬间的异常,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温和地开口:“姑娘不必多礼,安心静养便是。在下严德,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为何会独自在那荒僻山道坠马?”
他直接道出姓名,等于印证了芳如的猜测。芳如迅速垂眸,掩去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再抬眼时,已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但语气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女子……姓沈。严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蒙相救,实在感激不尽。”她刻意点出知道他的身份,将方才的失态归结为对“将军"名号的震惊。严德闻言,眼中讶色更浓,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哦?沈姑娘竞知严某?”他并未深究,转而体贴地问道:“沈姑娘家中还有何人?是否需要严某派人通知府上,以免家人挂念?”
这话问得周到,却让芳如瞬间警铃大作。
通知家人?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刻意营造的哀伤:“不……不必了!多谢将军好意。小女子……家中已无甚亲眷,此番本是欲前往外地投亲,不想途中马匹受惊…
她的话语半真半假,神情凄婉,将一个孤身上路、遭遇意外的女子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
严德静静地听着,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那目光温和,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并未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愈发温和:“原来如此。既然姑娘暂无去处,若不嫌弃,便在庄子上安心住下,将伤养好再作打算不迟。切勿误会,严某绝非驱客之意。”
他的邀请诚恳,却让芳如陷入了更深的矛盾。留在严德的庄子上,固然能暂时避开追捕,但这里何尝不是另一个龙潭虎六?与周凌关系如此密切的人,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还是最危险的火焰中心?她最终选择了留下,与其在外漫无目的地逃亡,不如在此险中求一线生机,至少,她拥有着无人能及的、重生的能力作为底牌。几日调养,腿伤稍愈。
严德待人温和有礼,时常命人推着轮椅过来探视,闲谈几句,言语间尽是风月趣事、各地见闻,从不探问她的来历,这份体贴反而让芳如心中的愧疚与不安日益加剧。
这日午后,严德又来看她,还带了一卷新搜罗来的山水画与她共赏。看着他清隽面容上真诚的笑意,芳如攥紧了袖口,终于下定了决心。“严将军,"她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您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欺瞒于您。"她抬起眼,直视着严德,一字一句道:“我便是如今官府海捕文书上,那个被陛下亲下令缉拿的要犯,沈芳如。”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严德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握着画卷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极大的错愕,但这份惊讶也只持续了一瞬,便化为了然与更深沉的探究。他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婢女退下。待房门关上,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凝重:“沈姑娘…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
“正因如此,才不敢再连累将军。“芳如垂眸,“我的伤已无大碍,今日便向将军辞行………
“且慢。“严德打断她,他推动轮椅,靠近了些,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既然坦诚相告,我又岂能坐视不理?你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这庄子虽非铜墙铁壁,但护你一时周全,尚能做到。”芳如闻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将军……您何必为了我,去触怒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
严德的嘴角却泛起一丝复杂难辨的笑意,那笑意中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底气:“沈姑娘不必为我忧心。我与当今陛下…有些故旧之交。这点风波,严某还担待得起。”
他确实有不怕的资本。
可这份“不怕"的背后,是滔天的权势和帝王近乎偏袒的回护。自己躲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