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潘凤一双环眼立刻瞪得溜圆,即便是厚脸皮如他,也觉得袁绍有些无耻了:
“这袁绍老儿,脸皮是城墙做的么?前番刚摆了咱们一道,差点害了温侯性命,这转头又派使者来?肯定没憋好屁!”
贾诩此时轻轻捋了捋颌下清须,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却洞悉一切的笑意。
“潘将军稍安勿躁。”他声音平和,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袁绍此番损兵折将,又与公孙瓒反目成仇,他比我们更急。”
他转向吕布,微微倾身:“前番是假意联姻,暗藏杀机。此番嘛…其心依旧叵测,但形势比人强。”
“他若还想在这河北之地存身,若还想再取信于温侯,就不得不拿出些实实在在的‘诚意’来。这诚意,恐怕比他预想的,要沉重得多。”
说罢,贾诩略一停顿,眼中精光一闪:“我等要做的,便是将他这忍痛割下的肉,连皮带骨,吞个干净。至于他那点算计,以温侯智略,不足为道。”
“割肉?”潘凤皱眉不解。
贾诩先是看了一眼吕布,随后压低声音:“那位…袁姬小姐。”
潘凤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用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促狭笑容开口:“懂了!文和先生,我懂了!”
“嘿嘿,也只有主公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才吃得上袁姬小姐这等美味佳肴……”
吕布瞥了潘凤和贾诩二人一眼。
潘凤浑身一颤,连忙改口:“错了!错了!那袁姬能傍上温侯,是她高攀了!”
吕布心中暗叹一口气,想要扭转自己好色之徒的形象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他不打算跟潘凤一把见识,抬手挥了挥。
“让袁绍使者进来吧。”
“喏!”
传令兵抱拳退下。
不多时,帐帘再次掀开,沮授缓步走入。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文士袍,步履沉稳,但眉宇间那份上次来时的从容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下,难以完全掩饰的凝重。
他走到帐中,对着吕布深深一揖,腰弯得比上一次更低:
“败军之使沮授,拜见温侯。”
吕布没有立刻叫他起身。
他依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垂落,俯视着下方躬身行礼的沮授。
帐内的空气,因这沉默的注视而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过了好几息,吕布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
“告诉本侯,袁本初此番,又是唱的哪一出?”
“是嫌前日的伏兵不够热闹,还是觉得我吕布的方天画戟,不够锋利?”
沮授直起身,迎上吕布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温侯明鉴。前番之事,实乃天大误会,吾主袁公每每思之,痛心疾首,深悔受小人蒙蔽,以致触犯天威。”
“吾主对温侯之神武,敬仰万分,绝无半分加害之心。此番特命授前来,一为澄清前嫌,郑重赔罪;二为重申联姻之好,愿献小女于温侯驾前,侍奉左右,以表赤诚。”
“敬仰?赤诚?”
吕布嘴角语气中的冷意丝毫不加掩饰,他慢慢坐直了身体,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袁本初的敬仰,就是联合公孙瓒,欲置我于死地?他的赤诚,就是接连不断的背叛与算计?”
他猛地一拍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图都跳了一下。
“当真以为我吕布是三岁孩童,可随意欺瞒么!”
沮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他强自镇定,再次深深躬身:
“温侯息怒!前车之鉴,吾主岂敢再忘?”
“吾主曾言,温侯天威,非人力可抗。冀州之地,唯有德者居之。吾主愿倾心依附,只求温侯念在……念在即将缔结秦晋之好的份上,能给袁氏一条生路。”
他语气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兵之态:
“为表再无二心,送嫁袁姬小姐的车队此刻已在营外等候。是杀是剐,是纳是拒,全凭温侯一言而决。”
吕布身体向后靠回虎皮之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袁姬是真的。这一点,他信。
但袁绍的臣服?绝对是假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戳穿这一点,正如贾诩所说,袁绍想要再次取信自己肯定要割肉给些好处。
但是袁姬区区一个女人,吕布完全不缺,他要的是更实际的东西。
“既然袁本初如此有‘诚意’”
吕布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平淡,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算计,“那空口白话的赔罪,就不必再提了。”
说罢,吕布轻笑一声,望向沮授:
“袁本初四世三公,名门之后,他的女儿袁姬既然要嫁给我,这嫁妆…总不能太寒暄了。”
“当然了,我吕奉先也并非贪恋财物之人,你让袁绍象征性的送来一些便可。”
“粮草,十万石!”
“黄金,五千斤!”
“骏马,三千匹!”
沮授瞳孔微缩,吕布可以说是狮子大张口,要的这些物资几乎是渤海郡小半年的积蓄!还都是军队中最为重要的硬通货,钱粮马匹!
他嘴唇动了动,还未想好如何讨价还价,吕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
“此外,”吕布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渤海郡南部的一个位置,“渤海郡治下,平原县及周边三城,自即日起,划归本侯管辖!”
平原县,就是刘皇叔曾经担任过平原县令的那个平原县,位于渤海郡南,黄河北岸。
韩馥之前送给他西凉大军落脚的河内城及其附属领地,也在黄河北岸。
掌握了河内,平原所属领地,吕布就掌握了整个黄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