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绿色的血顺着喉咙滑落腹中。
金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旁已经被吓傻的学徒脚边。
不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喝了一杯发酵失败的酒一样。但是这才是最大的奇怪。
大血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感觉来了,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充盈的力量瞬间从腹中的那一团腐绿色的血中迸发,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横冲直撞。
这一定是一种强大的血液,就连眼泪岛雨林里蝎尾狮的毒血,巨型蟒蛇的污血,蜥狮带着一丝腥甜的血,长翼龙恶臭的,很快就会凝结成块的血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前所未有的舒爽,力量充盈在肌肉里,就连大脑都灵光了不少。
“千眼千手的腐化堕落者,原初世界的恶胎,吞星蠕虫之父,时空长河的蠹虫。礼赞您的伟岸,礼赞您的堕落,礼赞您的君临。”
有那么一瞬间,大血巫迷离的眼神突然清醒。
原来.....是个陷阱啊。
但那又怎么样?
紫色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腐朽的绿。
至于耳边宛如嘶吼,又好像歌颂的呓语,听起来非但没有恼人的情绪,反而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平静与舒爽。
“杀了雷耿·坦格利安,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杀.......”
但在学徒的眼中,他那位恐怖的导师此时却更加恐怖。
大血巫克里曼的皮肤缓缓撕裂,一颗颗眼睛从他的血肉中蠕动着生长出来,他自己的眼球却哐当一下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连接眼球的血肉上蠕动,挣扎。
“怪物.....怪物.....”
学徒终于忍不住了,连滚带爬地试图逃走。
唰。
心里空落落的。
奇怪,怎么没力气了。
哦,原来,我死了。
学徒无力地瘫倒在实验室的门口,好像身上的血液被瞬间抽干了一样,饱满的血肉塌陷,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张空落落的人皮贴在骨头上,一根还沾着血迹的触手缓缓缩回大血巫的身体,他好像知道不能用这副尊容出现在世人面前一样。触手缩回体内,在大血巫下颌和额头上的眼睛慢慢闭上,只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大血巫克里曼伸出手,用力将脱落的眼球按了回去,那两颗眼球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才恢复正常,他看也没看那具干尸一眼,直接走出了实验室。
另一个学徒颤栗着侍候在门外。
“把这个交给黑胃。”大血巫将两个瓶子丢给学徒。“他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说完,大血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太阳渐渐西垂,本就昏暗的城市比起夜晚更早地迎来了黑暗。
大角斗场。
这里是高高索斯仅次于地狱深坑的建筑,那是一座由黑曜石、黑石与红色砂岩构筑的巨型环形建筑,青翠的古老植物爬满了角斗场的外墙,三千把锈蚀的断剑悬挂在三千尊环绕外墙的青铜雕塑手中,彷佛是这些雕塑在守卫这座古老,庞大的角斗场一样。
今天没有竞赛,所以角斗场里没有铺满吸血防滑的灼热黑沙。负责装饰角斗场的奴隶正在那里忙忙碌碌。
奴隶制是高高索斯维持数千年以来的生计的传统,雷耿有办法,但是没有资格改变它,坦格利安家族现在只有龙石岛,他们无力供养被解救的奴隶,也没有办法处理失去了奴隶制,难以维系的城邦。潘托斯可以改变,因为它还可以把奴隶制玩成契约奴仆,也有足够的腹地支撑。但是高高索斯不行。
所以即便厌恶奴隶制,雷耿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只能救救自己的子民了。
“龙王陛下,这里就是角斗士们的牢.....”陪同雷耿和雷霍伽的是买下哈耿的奴隶主“寡妇”,她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丰腴美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耿穿的朴素,这位平时酷爱金银珠宝的美妇人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戴,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角斗士们的住所了,您放心,每一位角斗士都是大角斗场的宝贵财富,没人敢对角斗士太苛刻,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更何况那个....哈耿受神圣的契约保护,黑胃很守规矩,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她在得知自己看中的那个小奴隶竟然是龙王的子民,貌似还跟龙王很熟悉的时候,差点直接被吓死,作为消息灵通的奴隶商人,寡妇深知巨龙重现对世界带来的冲击,奴隶船罕见地驶向高高索斯是一方面,厄斯索斯武器市场上的弩炮,毒药和巨型弩箭,长矛价格瞬间上涨更是说明了一切。
“嗯。”雷耿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废话,这时候能说什么?难道要跟奴隶主搭话吗,搭话又能说什么,不如装深沉,还能吓唬一下这些奴隶主。
“我只信任你们那个魔法契约。”雷霍伽不依不饶地说道:“按照记载,高高索斯历史上角斗士的死亡率可不比渊凯、弥林的低多少,被打死在牢房里的角斗士还少吗?”
“是....是....”寡妇不敢回击,只能讷讷地说道。
角斗士的牢房在地下一层,干净的外围是那些冠军勇士,以及职业角斗士的单人居所,可以从门的类型来判断他们是已经获得自由身的角斗士,职业角斗士还是奴隶角斗士,简单来说,用普通的门的是自由人,用铁笼或者铁门的是奴隶。
而低级角斗士,以及刚刚被卖来,还在受训的角斗士的牢房在地下一层的深处。
那里潮湿阴冷,基本都是二三十人住在一间笼舍里,墙壁布满抓痕与干涸血渍,铁栏外传来饿兽的低吼与刑具碰撞声。
因为刑房和通往囚禁野兽的地下二层的楼梯都在这里。
“呃......啊!”
惨绿色的药水一滴一滴地从哈耿的赤脚上滴落,少年终于忍不住特殊的疗伤药带来的刺激,嘶哑地惨叫着,他无力地低下了头,任由铁链将自己像块破布一样悬挂在刑房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