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羽矢于金丝弓弦激发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奔靶心而去。
“咔!!”
箭簇贯穿草屑,“脖颈”断裂,圆滚滚的“首级”栽落于平地之上。
“好!好!”
排列在一侧数百士卒见此一幕,纷纷高声呐喊,喝彩声如远处的河水般潮起潮落。
刘义符甩了甩右手,左手拉着缰绳,行云流水地调转马头,往身后奔驰而去。
赤翎听声,放缓了速度,渐渐止蹄于岸边。
刘义符望着眼前由一条条浮在河面上,由舟船与铁索相连成的浮桥,心里顿觉惊奇。
他将腰间别着的怪异铜管掏出,将其向北抵着自己眉眼处。
模糊不堪的景象映入眼帘,直到那隐约间嘉立在桥口的坞堡浮现,刘义符方才全神贯注的打量。
须臾,他收起铜管,来到赤翎旁,见其还在不断伸舌舔着褐色河水,旋即拉着缰绳往南走去。
从这浮桥过河,等同于携带马匹翻越秦岭,加之那筑造在口道前的坞堡,除非是他昏了头,才会从此处北渡。
“世子竟能开三石弓!”
“神力!”
人未至,赞声先至,刘义符来到阴凉处,他用穿着的布衣袖口擦去面上残留的汗渍。
“你们只见我能开三石弓,能贯穿草木,却不知我常练弓至酉时。”刘义符正色道。
他是天赋异,可为了勉励众人,只得这么说。
刘义符口出此言,还是效法某位落难之人,后者常言自己练习技艺于午夜,殊不知那只是极少时。
天赋这种东西,只能看命。
刘义符尚未长成都能勉强开三石弓,这还是他每日只练一个时辰左右的情况下,所谓劳逸结合。
他会将一日的量分在晨、午、夜里进行,若是一直练,身子肯定受不了,分练则是好受的多,再加之从不缺席的牛羊肉。
刘义符能明显能感受到自己气力渐增。
吃肉是练精兵的基本,这一月下来,魏良驹、宋凡众人从原先的瘦削,到现在臂膀长出了腱子肉来判若两人。
每三日记录在册的考核中也是有所寸进。
刘义符也不知是他们恢复到往前,还是真有长进,相比于弓马,至少这一月下来,他那以旗代令的指挥方式已经让众人了熟于心。
“世子,这到底是何物,怎这般神奇?!”
宋凡一边伸手柄玩着,一边问道。
“称为远镜便是,我给你此物,不是为了把玩,你既担任了副幢主,得多加揣摩地势—”
听着刘义符的一番教悔,宋凡当即将远镜小心收起。
“你带着他们再操练两个时辰。”
“诺。”
得令之后,宋凡面露威色跃上马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五百骑卒。
其中以二十五人为一队,每队队主的背上都负有色彩不一,刻有麒麟图案的认旗。
所有士卒迅疾的从备马上取下甲胃,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武装起来。
寻常操练他们并不用着甲,可刘义符在每次观练前,都要求他们负重骑射,说是为了适应。
他们当初在赵玄魔下时,不曾着铠甲奔腾,刚开始还不堪重负,如今虽有不适,但相比于先前,早已轻松的多。
背负旌旗也是一样,刘义符让工匠在玄甲背部留有空洞,以便细绳穿过,将旗帜的压力削减了不少。
其实负旗操练,最初也只是刘义符突发奇想,为的是培养士卒之间的协调性。
即使旌旗不复,相互之间也能熟认面孔,在战时,仍然能够如臂驱使。
五百骑排成战阵,时而如锥,时而如方,比起刘义符当初在石头城观望车阵时,已算是有了雏形。
进展之快,让他一时难以预料,不过想到先前统领之人乃是赵玄,刘义符又觉不够。
简而言之,这批人马相对于常军的良菱不齐,水准不及白直,但作为骑兵来说,在晋军已是数一数二。
前军近十万兵马,算上驿卒,算上骑马步军,也不及五千之数,而这五千人中又有不少是跟随刘裕伐燕的老卒,能与其比肩,已然不易。
刘义符伫立在原地观望了半刻钟后,方才满意地颌首离去。
回到府内,刘义符见檀道济不请自来的端坐在一侧,笑了笑,问道:“沉将军与您说过了?”
“恩。”檀道济微微颌首。
刘义符缓步来到首位入座,他靠着躺椅,舒坦的呼出了口气。
“薛家还未表态,前军昨日克宜阳,听王公所传信令,弘农太守尹雅乃是庸碌之辈,
破函谷时日无多。”刘义符徐徐道。
“世子打算在何时北渡?”檀道济直问道正在此时,两名奴仆端来茶水,刘义符一手提着茶盖,来回摩盏口,他从小碗中拿起一颗杨梅放入嘴中,将核吐出后饮上一口热茶。
檀道济见他悠然自得,身上毫无急切之意,一时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今岁燥热,您与沉将军也说了,凛冬时河面多半不会成冰。”
话到一半,刘义符起身将信封递给檀道济,后者当即打开,阅览着纸上的字迹。
“待到正月?”
得知要在正月起行入河,檀道济万分惊。
刘义符见他模样,也是无奈道:“父亲得知王公西进,魏军兵马还在集结,深怕河水在不适宜之时结冰,船只难以通行不为大,若魏军铁骑顺冰面南下”
黄河并不是年年结冰,在此时,成冰大都在一月上下,今年南方燥热,但北方与南方完全不同,南边闹旱灾的时候,北方闹霜灾。
人的悲喜并不相同,地域亦然,
但旱灾有水利可解,霜灾实属无奈。
普军占据洛阳一月有馀,城内外的百姓也才刚刚完成秋收不久,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