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些。”
奚粤抱着炒花生无所适从,赶紧也翻包:“那个,我要走了,所以下午在古镇给你们每个人买了个小礼物......就是一些纪念品,我知道你们就生活在和顺,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可能太常见了,希望不要嫌弃......”
奚粤先把给苗晓惠的小礼物拿出来,是......一双袜子。
毛绒绒的保暖袜。
第一次来春在云南吃饭,她就注意到了苗晓惠的穿着,这位店长态度良好,也很专业,黑色套装崭新又利落,不过就是每每一迈步,就露出裤腿儿底下的一截棉袜。
动物园图案,黄绿相间,有长颈鹿狮子和小象。
奚粤低头笑起来。
她想起自己刚工作的那一年,开季度会,电脑连到投影仪上,她的甄嬛传苏公公“卑职这就去办”壁纸一下子跳到所有人眼前,当时的领导就笑她,说她装也装不像,平时处变不惊看着挺成熟,一个不经意就露馅。
“谢谢你!呀,真可爱,我好喜欢。”苗晓惠摸着棉袜上小猫的图案,还在脸边贴了贴。
“主要还是因为腾冲太湿了,我发现我的袜子都晾不干,都来不及换洗,就猜送你这个准没错,这个很暖和的。”奚粤说着,又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支护手霜,是给苗晓惠妈妈的,为了感谢那天的烧肉米线,“阿姨总洗洗涮涮,护手霜很实用。”
她挑的是山茶花香,因为看到介绍,说山茶花是云南的省花。
“你给我们每个人都挑了礼物?”苗晓惠惊讶,“我们都有?”
“是呀,都是些小玩意儿......”说起来奚粤还觉得是她该不好意思,蹭了人家饭呢,她是过后才知道,云南的野生菌其实不便宜的。
“哦,还有,民宿的澜萍奶奶,我给她买了......”
买了一个零钱包。
盛澜萍做的家常云南菜非常非常美味,那两贴膏药也帮了奚粤大忙。她注意到老人还是喜欢现金买菜,所以就送一个小零钱包,平时也可以装身份证银行卡......
身份证。
早上盛澜萍把身份证给她了。
哦对,身份证呢......
奚粤手里掏了个空,好像大脑也在一瞬间飞走了。
她继续还在双肩包里细细搜索,却怎么也摸不到那薄薄硬硬的卡片......
苗晓惠看出异样:“怎么了?什么找不到了?”
奚粤把拉链拉到最大,恨不能把头都钻进包里去翻。
可还是一无所获。
有客人喊结账。
苗晓惠跑去忙。
再一转头,柜台里就没人了。
奚粤已经推门冲出去了。
-
完蛋了。
完蛋了。
她把盛澜萍的身份证给搞丢了。
当下奚粤脑中只有这一句话,缠着绕着。
推开春在云南的玻璃门时,夜风拂面,给她了片刻缓和。
她快速回忆着自己今天帮忙寄完快递后都去了哪里,猜测身份证可能遗失的地方。
要是在古镇里丢的,她还能一条街巷一条街巷地寻,可要是丢在外面怎么办?
现在天都黑了,她要去哪里找?
奚粤你有脑子吗?你的大脑没有褶皱是吗?
幼儿班小孩吗?出门在外总要丢点什么东西,这次丢的还是别人的东西!而且是身份证!
焦急和愧疚再次压过理智。等她再次抬头,忽而发现走错路了。
这不是她刚刚来时的方向。
急速扭头之时,一只手就把她拽住了。
确切地说,是一只手掌,抵住了她的肩膀,控制住了她没头苍蝇似的乱冲节奏。
奚粤抬头,看到的是迟肖诧异的脸。
“你干嘛去?今晚的飞机啊?现在就要走啊?”
奚粤嘴唇紧抿,摇头,一句闲话都不想说。
可迟肖不放她。
刚刚突然从店里推门出来,他就在门口站着吹风呢,还以为要挨怼,谁知她都没看见他。
等他追上来,便是这么一副天快塌了的表情。
“你先别着急,丢什么了,你慢慢讲。”
奚粤把盛澜萍交给她身份证、她帮盛澜萍寄快递、逛街、回古镇买东西的一下午行程慢慢和迟肖说了。
可是每说一句,心里那不透气的浪潮就掀高一寸。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
为什么总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麻烦找上她?
就连离家出走给自己一个新身份旅行,都不能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
她要求高吗?也不高吧?
......真服了。
奚粤用力拍打掉迟肖的手,侧过身去,躲避迟肖的目光追寻。
又有一阵风吹过,今晚竟然天晴,有月亮。
山高月小,遥遥不可及。
奚粤站在小巷子里,胸口起伏,望着天发呆,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回忆,全都涌上来。
从读小学时,爸妈离婚,到初中,爸妈各自再婚,她跟着小姨一起生活。
高中成绩一般,高三一年拼了命熬到进医院,终于把自己送进了本一,分数最低的专业,眼看毕业即失业,迫不得已考了个研,读得也是磕磕绊绊。
和她一起写公众号写微博的朋友一头扎进自媒体赛道,如今都快财务自由了,而她胆怯又短视,毕业后图安稳找了份工作,也不尽如人意,管你勤勤恳恳干了几年,到头来卷铺盖卷儿走得一个比一个干净痛快。
和爸妈关系不好,多年的生疏早已经无法弥补,回天乏术,如今他们有各自的家庭,日常的喜悦她搭不上什么边,要是碰到了麻烦,她又没办法坐视不理。
说真的,她时而痛恨自己的家庭,总给她带来超出旁人的压力与烦恼,时而又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体体面面游刃有余地解决那些烦恼。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