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睚眦必报。凤仪宫的规矩,入夜后便不许任何人靠近。此时万籁俱寂,偌大殿宇前只剩小瑞子一人守在寝殿门前,神色幽深,陛下那几声莫名传来的低笑,便在这列寂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小瑞子汗毛倒竖,一股寒意如同阴风钻骨,几乎要被吓列只听陛下的自言自语从寝殿幽幽传出,嗓音暗哑似旧了的风箱:“你以为先朕一步,便可摆脱朕了?“旋即,那话音竞透出一丝诡异的轻柔“朕岂能让你如愿。你既遇见了朕,便是锁魂缚魄,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朕的皇后。你定是想不到,玄明有到转乾坤的本事。”
小瑞子提着灯笼僵立在寝殿外,腿肚子都要转筋了,他手里好歹提着一盏灯笼,并不惧怕宫闱漆黑的深夜,只陛下那似痴似狂的模样,让小瑞子打脚底极窜起一股激灵,去是再听不见殿内半点声响,反而更叫人毛骨悚然。好半响,小瑞子越发心虚难安,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几乎要破膛而出,终是鼓起天大的勇气,颤着嗓子,对着那紧闭的殿门颤巍魏道:“陛下……陛下,召已深了,娘娘……娘娘她怕是也要安歇了。”小瑞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却是怎么也不敢说一句娘娘不在的话,毕竟前车之鉴有点多。只他等了半响也不见陛下回应,他心跳的更快了,咬了咬牙,再次对着寝殿紧闭的门扉道:“陛………陛……回应小瑞子的,唯有死一般的沉寂。他这下可是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猛地推开那沉重的殿门,跌跌撞撞而入。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心道:大半夜可别是倒霉催的,太医可是说过,陛下如今的身子,不过是强弩之末,全凭心头一口气硬撑着。这大半夜的,那口气……可千万别是在娘娘这儿散了!
冲到里面,便见傅珩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小瑞子血冲天灵盖儿,目眦欲裂呼喊:"陛下!”
“陛下!殁了~~”
昭德朝,闽州傅氏祖宅内,傅珩尚未行至福寿堂,便听福寿堂里传来阵阵说笑声,温煦热闹,远远荡入耳中。
门外伺候的小婢女眼尖,老远瞥见傅珩那如松挺拔,风姿俊逸的身姿,立即扬声通传:“三爷来啦!"音色脆生生的讨喜道:“给三爷请安,老夫人正盼着着您呢!”
傅珩微一颔首,信步上前,一手轻撩衣摆从容迈过门槛,径直来到傅太夫人跟前,端正一揖:“孙儿给祖母请安。”傅太夫人素来慈眉善目,此刻见了最疼爱的小孙子,更是笑逐颜开,忙招手唤他近前:“快过来!这里又没外人,守那些劳什子规矩给谁看?吓到了老身的娇客,可是别怪到时候赏你一顿板子。”“清辞啊,这便是咱们家老三,你唤他三哥便是,你莫被他这副模样唬住了。“傅太夫人话虽如此说,眉眼间却流转着藏不住的得意。她轻轻拍了拍身侧小姑娘的手,语调温软带笑:“别瞧他如今端得稳重,实则是只纸糊的老虎,平日里只晓得埋首书卷。今儿见着你这样的娇客,怕是心里欢喜,反倒羞起来了。“要我说,三元及第又如何,还不是这样的没出息。“傅太夫人便转过头,含笑瞪了傅珩一眼,嗔怪道:“珩儿,还不上前来见过你妹妹?”清辞乖巧的站起身来,揖了一礼:“孟清辞,见过三哥,日后还请三哥多加照拂。"随即,孟清辞依偎到傅老太人身侧,轻挽住傅太夫人的手臂,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然仰慕:“傅祖母,我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三哥这般清风朗月的人物,果真和外面传颂的一样,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真厉害呀!”六岁的小姑娘半点都不怕生,手持一柄精致的缂丝团扇掩在唇边,扇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白猫扑蝶"春意图,梳着双丫髻,乌黑的发间簪着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簪,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毫无顾忌地将傅珩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眸光流转间,尽是浑然天成的娇憨与不谙世事的天真。若不是傅珩一早便派人去了她身边,怕他真会信了,她如今这副单纯作态,还真是和从前别无二致,机灵又嘴甜,才一见面祖母便心肝肉般的疼她,当真是既狡猾又会哄人的很。
并非她与记忆中全然无异,只这一世,他一早让沈云夕夭折,她没经历那些厄运磨难。她的眼里,都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熠熠光辉,像是点亮黑夜的万千星河,这才是她本来的颜色,更让他目眩,甘愿沉沦。傅太夫人见傅珩仍旧冷着一张脸不言语,恨铁不成钢地轻推他一把:“在我跟前,还不收起你那副冷脸?仔细吓着小清辞。这可是孟王爷的老来女,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疼的和眼珠子似的。”傅珩不躲不避,岿然不动,只缓缓垂下眼帘,声线平直却清晰地落下:“祖母怕是记岔了。孙儿何来什么妹妹。祖父当年与孟王爷有旧约,若孟家得女,便许给孙儿为妻。”
傅太夫人闻言,饶是她活了一辈子,见惯了大场面,历经一世风雨,此刻心口也是骤然一紧,被惊得目瞪口呆。她家这个老三,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亏得他敢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儿说出口。勉强维持她老封君的雍容体面,沉着嗓音低斥:“胡说八道什么?失心疯了不成?清辞多大?你多大?亏你还是状元郎,姑娘家的清誉岂是能儿戏的?”
说着,放下手中茶盏,又执起孟清辞的小手,言语间满是宽慰:“好孩子,别怕,今儿他怕是魇着了,平日万万不是这番作态。"她目光锐利的眼盯着这个最得意的孙儿,试图看穿他此刻的心思。却不待孟清辞给个台阶,此事便揭过去了。傅珩却语气沉静,字字如有千钧之力:“傅氏一诺千金,祖父虽已不在,礼却不可废。孙儿身为傅氏子孙,自然要践诺。“他垂着细长的眼眸,话音略顿,郑重道:“孙儿还年轻,便是让孙儿等上十年,又何妨?”说着,他修长如竹的手,从贴身佩戴的旧荷包中,取出了一枚同心玉佩,玉佩边角圆润光洁,显然平日里是没少被主人把玩。傅太夫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枚同心玉佩,正是当年傅老太爷带回来的孟家信物,她万万不曾想到,此物竞被这个想来冷心冷肺的孙子如此珍视,从未离身,不免愕然呆愣,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