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铁青,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杏色骑装,身形窈窕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云鬓微乱,一张瓜子脸上泪痕未干,眼框红红,却紧抿着嘴唇,带着一股执拗。
这少女,想必就是年氏了。
见到任伯安过来,年羹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勉强拱了拱手:“任大人,惊扰了。是舍妹不懂事,私自出京,我这就打发她回去。”
那年氏也抬起泪眼看向任伯安。
月光和廊下灯笼的光交织在她脸上,映出一张我见尤怜,却又隐含英气的面容。
她显然听说过任伯安,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剔。
任伯安目光温和地扫过年氏,对年羹尧道:“亮工兄,令妹也是关心则乱。深夜赶路,确实不安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就让令妹在驿馆暂歇一宿,明日再作打算如何?若是强行夜间送回,反而更让人担心。”
年羹尧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夜间行路不安全,只是面子上挂不住,更怕妹妹卷入不可测的公务之中。
但任伯安开了口,他也不好直接驳斥。
年氏见有人帮腔,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带着哭音对年羹尧道:“哥哥就听这位大人的吧,我我保证听话。”
任伯安又道:“此行虽是公务,多加一两人,小心安排,倒也未必不可。”
这话给了年羹尧一个台阶。
年羹尧看了看满脸泪痕,神情倔强又可怜的妹妹,又看了看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任伯安,心中权衡利弊。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又如何不知自己年轻的妹子伺候一个老人的苦楚呢?
当初为了入四爷的眼,表现自己对四爷之事的用心,才让自己的妹子代为照看几天邬先生。
谁能想到邬先生却相中了自己的妹子,四爷一道令下,自己又能如何。
如今这任伯安正是被四爷重视,听说对他的谋划能力的推崇,还在邬先生之上。
自从发生了上次毓庆宫的事,四爷对邬先生也是冷落不少。
既然妹子就算回去大概也会被四爷责罚,那么若是能与这任伯安创建上一些联系。
恐怕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想到这,年羹尧咬了咬牙,对任伯安抱拳道。
“如此那就叼扰任大人了!这丫头若有不听话处,任大人只管教训!”
他又狠狠瞪了年氏一眼,“还不快谢谢任大人!”
年氏连忙对着任伯安福了一礼,声音细若蚊蚋却又清淅:“多谢任大人。”
任伯安微微颔首,对年羹尧道。
“亮工兄放心,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说完,便示意任七安排年氏去自己小院的另一间空厢房住下,自己则转身回了房间。
年羹尧看着任伯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妹妹跟着任七离开的方向,眉头依然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任伯安,手段莫测,如今妹妹又牵扯进来,这趟江南之行,恐怕更加复杂了。
自己的目标能不能实现,还要看自己的妹子能与这任伯安相处到什么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