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他眼神闪铄,不敢与任伯安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对视。
任伯安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对方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不再多言,伸手从书案上拿起那份单独留下的干太供状,动作缓慢而稳定,递到了噶礼面前。
“噶兄,还是先看看这个吧。”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噶礼的心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房。
他迟疑地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接过了那几张轻飘飘的纸。
起初,他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江南科场案那几个最关键的证人,早已被他用各种手段处置干净,灭了口。
还能有什么供状能真正威胁到他?或许只是任伯安虚张声势。
然而,当他目光落在供状上那熟悉的,属于干太的笔迹,以及开头那几句清淅无比的交代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那上面记录的不是科场舞弊的细节,而是他噶礼如何通过干太,秘密向太子爷行贿、输送利益,结党营私的桩桩件件!
时间、地点、银钱数目、经手人、甚至一些隐秘的对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干太!他不是应该安稳地待在京中,为自己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网吗?
怎么会落到任伯安手里?还写下了如此详尽、如此致命的供状?!
冷汗,瞬间如同泉涌,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倾刻间浸透了他内里的绸衫,冰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脚下发软,身形一个剧烈的趔趄,差点当场瘫软在地!
他慌忙用手撑住身边的椅背,指甲几乎要掐进硬木里,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任伯安,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以及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愤怒与恐惧。
太可怕了!此人的心机实在是太深了!
自从抵达扬州以来,他表现得那般低调,那般识趣,赴宴、闭门、任由士子闹事。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伪装!都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放松警剔!
而他,竟然真的被这表象所迷惑,以为对方只是个来走过场的庸碌之辈!
可笑!可悲!自己竟然还在算计着如何利用他,如何渡过难关!
却不知对方早已釜底抽薪,悄无声息地派人潜入京城,拿住了自己最要命的把柄!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该怎么办?就此认输吗?将身家性命全都交到此人手中?
不!绝不能!
强烈的求生欲和多年权倾一方养成的骄横,让噶礼在极度的惊恐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狠厉。